青衫男子說話間面無表情,接過竹筒后轉身離去。李錚望向青衫男子愣愣出神,半晌不再言語。
夜已深沉,涼山上的夜總是在云霧的懷抱中。山巔上的正氣宗內,江源已回到宗門,在昏暗的光芒中,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絲絲殷紅的鮮血,順著嘴角向下流出,那雙眼眸深處藏著惡毒的仇恨。
不多時,江源來到某座宮殿前,尋找那個他最痛恨的人。
“源少爺,您來了?”
某個正氣宗弟子,站在宮殿前,看到江源后,立刻換上一副諂媚的笑臉。
“叫我江源,我問你師父可在內?”
“源少爺,師弟不敢不敬。這么晚您來這里,有什么要緊事嗎?”
江源聞言心緒微動,又是一陣咳嗽,嘴角再次紅潤起來。守門弟子見狀,連忙上前一步,扶住因疼痛而顫抖的江源。
“源少爺,您這是受了傷?是誰這么大的膽子,連大長老也不放在眼里,膽敢對你動手?我這就進去為你通報!”
守門弟子很是氣憤,一副抱打不平的模樣,看在江源眼里只覺得一陣惡心。
他可是記得很清楚,就是眼前這條看門狗,在首次拜見大長老時,出言奚落侮辱于他。只因那時的他,僅是一名普通的外門弟子。當他是私生子的謠言傳揚之后,這人再也不敢輕視他,甚至不斷地獻媚,企圖接近他。
若非是他的殿前門童,江源怕是早已教訓他。以他目前的修為,雖不能比作內門弟子的精銳,對付這個勢利小人卻是無虞。奚落侮辱可以承受,但他觸犯了江源的逆鱗。
說起這事,江源不由得想到已故的母親,那個善良到被無數人欺辱,受盡各種污言穢語的傻女人。為了某個男人,她獻出了寶貴的生命,受盡人間苦楚。
在蠻妖族南侵之時,她一直傻傻的等待著某人來接她,最后她等到了人,卻沒等到想等的那個人。那個將名望名聲視若生命的人,僅僅只是派來了門下弟子,接走了尚且只有十歲的江源,卻遺棄了那個傻女人。
江源恨他,他永遠忘不掉臨行前,母親那失望失落無助的表情。她的茍且偷生,她的忍辱負重,僅僅只是因為他曾承諾過會來接她。當無情的現實出現在眼前,她緊繃的弦終究到達了承受的極限,她倒在了無盡的絕望中。
僅僅只有十歲的江源,永遠忘不掉母親最后的微笑。她的笑那么美,她的人那么真,她的心那么善,為何要受到如此對待?
自此之后,江源對他可謂恨之入骨。他來到正氣宗后,那名接他的師兄,將其丟在外門,留在宗門伙房,做著低賤的柴童,沒日沒夜的砍柴劈柴。
十年來,他從未去看過他。十年來,他從來不曾說過自己的身份。江源恨他,卻也感激他,因為他從未正面承認過他,這使得他不用為私生子的事實而煩惱,更不用開口稱呼這個最厭惡的人為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