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鐵匠拿起一個葫蘆瓢舀起鐵匠鋪門口缸內的水猛灌一口,丟下葫蘆瓢后,隨意揮揮手說了一句。
“唉~”何公子聞言嘆了口氣,繼續看向那正在哭泣的一家子,“再這么下去,就怕流賊不進城,這城內二十五萬百姓也要餓死了……”
濮鐵匠聞言,沖街角吐了口口水,隨后拿了條毛巾,找了把椅子在門口坐下,跟何公子一起望著對面的那一家子,臉上也滿是愁容。
兩人一言不發,就這么靜靜地望著對面抱在一起痛哭的一家子,良久,等他們哭累了進入屋內,濮鐵匠才開口說道:“何公子,你說這世上是不是就沒真正關心過我們普通百姓的官員么?那些流賊自不必多說,
就算是這群朝廷精銳也是如此,那雷霆軍駐扎高陽城以來,底下士兵經常欺行霸市,搞的是怨聲載道,比流賊還兇,
更別提那些趙總督的人了,自己躲在蔡州城內繼續享受榮華富貴,把我們這些人丟在這里,唉,這都什么世道啊……”
何公子聞言笑道:“倒也不是沒有,濮鐵匠可曾記得兩年前,一名年輕的義軍首領率領一支數千人的軍隊,不費一兵一卒攻破了八萬流賊鎮守的高陽么?”
“你說的是那,那叫什么來著?”濮鐵匠聞言,腦子猛地不知有什么東西閃過,然后一拍大腿說道,“對,精衛營,那精衛營!”
何公子點點頭繼續說道:“是啊,精衛營,那可真是一支王道之師,攻破高陽后,對百姓是秋毫無犯,更是開倉放糧,救濟可全城百姓,
而且那八萬流賊盡數被毒死在城郊,真是一個嫉惡如仇,恩怨分明的英雄豪杰,他麾下精衛營,才真當的起‘義’這個字,如果當初有他鎮守在高陽,怕是整個河源早就太平了……”
“是啊……”濮鐵匠說道,“這種真仁義之師,我也是生平盡見,他們在高陽一個多月時間,沒有發生任何一例擾民的事,還把整個高陽打理的是井井有條,可惜這么好的軍隊……”
說到這里,濮鐵匠眼中閃過一絲深深的后悔之色:“他們離開高陽的時候,我們居然都沒人去挽留他?甚至連他們什么時候走的都記不清了,想想我們這些人真是沒良心,
居然還會相信那些屢次三番拋棄我們的官府,居然只顧慶祝李宿溫駙馬與公主的大婚之喜!或許這就是老天對我們忘恩負義的懲罰吧?”
何公子聞言,默然不語,這時街角一名粗衫女子手挎一個竹籃從鐵匠鋪門前款款而過。
“啐……”何公子見此,不屑地吐了口口水,然后擺出一副眼高手低的模樣,陰陽怪氣地大聲說道,“圣人云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古人誠不欺我也,當年有些人一聽說聞名天下的駙馬爺進駐高陽城,
那是連夜跑去遠遠地偷望,只求能見一面傳聞中的儒將之才,卻對救自己脫離苦海的英雄豪杰不屑一顧,哼,真是可笑,人家李宿溫是何等人,會看的上某些庸脂俗粉么?更何況還是一個非清白之身的女子!”
那女子聞言,立馬止住腳步,轉頭看向喝公子,眼眸通紅,含著幾滴晶瑩的淚珠,似乎馬上要奪眶而出。
“看我作甚?”何公子掂了掂自己手中的剪刀,做出一副坦然的姿態說道,“畢竟對你們女子來說,根本就不知道忘恩負義這四個字怎么寫,臨了露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博取同情就能蒙混過關,真以為世人都是那些眼里只有色字的莽夫么?可笑!”
濮鐵匠見那女子快被說哭,忙對何公子說道:“算了,當年小夕才十六歲,不懂事,你又何苦如此挖苦與她呢?畢竟……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