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城的街市不比外城,各商販所兜售的貨物皆是奢華極致,一般人家根本就消費不起,所以能在這一片逛街市的都是有身份地位的達官顯貴。
在一間賣金玉器皿的商鋪內,一對夫婦在身后兩名脖子上掛著方盒侍女的跟隨下,一起挑選著琳瑯滿目的金銀玉器。
那女人雙十出頭的年華,衣著華貴,身上穿的是江南絲綢所制的青色霓裳羅綢裙,頭戴碧玉金贊,臉上妝容適時,說不出的富貴氣態。
而女人邊上的男子三十不到,面如冠玉,身穿千戶便袍,說不出的風度翩翩。
只是從他們之間的關系來看,那男人似乎對女子唯唯諾諾,顯然家中地位女子比男子要高,這可是十分罕見的……
在這個男權至上的時代,如果妻子地位要比丈夫要高,只有兩種情況,一是丈夫懼內,另一種那就是丈夫是入贅妻子家中。
而那對夫婦之間,很顯然是男方入贅,畢竟現在中原各地懼內可不是一件值得稱贊的事。
當然,入贅也同樣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畢竟有“吃軟飯”這個標簽,怕是一輩子都抬不起頭,更糟心的是,生下的孩子很有可能要跟女方姓氏,可謂是顏面盡失。
而這對夫婦,女方就是殿司太尉郭照的女兒,郭娉。男的便是郭家的乘龍快婿,禁軍都尉,凌長歌。
只見郭娉在凌長歌的攙扶下,來到一名販賣南洋珠寶首飾的柜臺前,掌柜是一名紅發胡番商人,見有人光顧自己的生意,立馬陪著笑臉對他們鞠躬致意,客氣地問道:“夫人,您需要些什么?這里的珠寶皆是上等之選,盡情挑選……”
番商眼尖,一眼就看出這對夫婦中是由郭娉做主,于是直接和郭娉介紹起了自己柜前的商品。
郭娉取起一支黑珍珠頭簪,仔細打量了一陣,問道:“店家這支簪子怎么賣啊?”
番商聞言笑道:“夫人真是好眼力,這支簪子乃是采珠人從駐馬島深海,歷經千難萬險采集而來的,您瞧它這色澤飽滿……”
“行了行了,你就只說多少一支吧?”郭娉打斷番商的話,“像你這樣的商販我可見多了,為了多賣幾個錢,都能把一個破碗吹上天來。”
番商尷尬的笑了笑說道:“夫人說的是,這支簪子不貴,只要一百五十兩銀子。”
番商的話剛說完,郭娉還未有反應,邊上的凌長歌身子卻縮了縮,然后強做鎮定,取過柜上一副耳墜,裝模作樣的看了起來。
凌長歌的舉動引起了郭娉的注意,只是長嘆一聲對他小聲說道:“瞧見了吧?這一支小小的釵子,就頂你一個都尉大半年的俸祿了,堂堂一個千戶,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凌長歌默不作聲,聽著郭娉的話,只是盯著手中的耳墜有意無意的點了點頭。
“唉……”郭娉見他這副模樣,長嘆了口氣,然后將簪子遞到番商跟前說道:“照這樣的簪子給我備好三支,另外那些沙珠也要十顆,全包好吧……”
番商聞言臉上露出興奮的神情,連忙點頭哈腰,替郭娉將所要的東西全收拾好,轉身去準備合適的首飾盒了。
等那番商離開,郭娉一把奪下凌長歌手中的耳墜丟到柜上,略帶怒容地說道:“你看什么看?這里的東西你哪一樣買的起?家父給你安排的長樂宮主事監造你不去,兩年了非要守著禁軍都尉這么個芝麻大小的官不放,圖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