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我只能說當年我閱歷還是太淺了,府主和家中投靠他的武士都被他真誠所打動,商議要不要讓他切腹自盡,留住武士的尊嚴,
為此,他們發生了激烈的爭論,最后府主認為既然此人身為一名武士決議剖腹自盡,理當給予他最高的尊重,爾后便將府上最優秀的武士調出,做他的介錯人,準許那名落魄武士在庭院內當著武士家族的面切腹自盡!”
“然后呢?”皇甫翟面無表情地問道。
上官雁繼續說道:“結果,一切如我所料,那落魄武士根本就不是來自殺的,只是想要借用自己對武士精神的理解,成為府上一名侍從,有一份穩定的收入罷了,畢竟在瀛洲那片充滿了殺戮的土地上想有一個穩定的飯碗,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
在自己的謊言敗露后,那武士想奪路而逃,最后被十幾名家臣團團圍住,注定無法逃跑的時候,他放下了所謂武士的尊嚴,開始如同一條狗一樣跪在府主面前搖尾乞憐,苦苦懇求放他一條生路,
府主見他居然如此的懦弱,頓時覺得自己的顏面盡失,后來發現那武士身上所攜帶的武士刀和短刃居然也是竹子做的,更是讓他感到羞愧萬分,
自己竟讓一個下作的浪人蒙騙了自己,與是強逼他以武士的名義當眾自盡,以挽回自己折損的顏面,
那落魄浪人自知今日必死,與是也放棄了掙扎,在眾目睽睽之下,換上了府主為他自盡準備的嶄新衣袍,然后跪在庭院之前,在介錯人的監督下,拿起竹刀短刃,狠狠扎向自己的腹腔,
哈,要知道,用軟竹捅破自己的肌膚,這其中所要承受的痛苦是何其之大,浪人連捅自己數十刀都未能切腹成功,最后不得已之下,他竹刀抵地,硬生生的擠入了自己肚子,
然后又在介錯人的喝聲下,極其艱難的在腹部切成一個十字痕跡,當時那浪人身上的汗水比之所流的鮮血還要多出數倍,真是生平僅見啊,
最后,介錯人一刀砍下了他的頭顱,鮮紅的血液飛濺三尺,那是何其的壯觀,我有幸全程目睹了這令人激動萬分的一幕,真是畢生難忘啊……”
“你說了這么多,到底想告訴我什么?”聽完上官雁的話,皇甫翟一臉疑惑地問道,“你是想指責武士世家的殘暴,還是浪人的欺詐本性?我只想問一句,發生這一幕的時候,身為縱橫一脈的傳人的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完全可以阻止這場悲劇的發生……”
上官雁拎起茶壺往皇甫翟杯中倒了一杯茶,然后靜靜地說道:“這個故事還沒講完,那浪人死后,府主以最高規格厚葬了他,并將他記載到了武士族譜之內,稱贊他為最為偉大的武士之一,
事后,我與府主告別后,順道打聽起那位浪人的事跡,事實證明,他沒撒謊,的確是一名武士,只是家中貧困不堪,他的妻兒得了重病急需錢買藥醫治,才變賣了視為第二生命的兵器,接著想找份穩定收入替他妻兒看病而已,
可惜等我趕到他家中的時候,那對妻兒已經病死在床榻之上足足三日之久,這件事更讓我看透了人性是多么的自私自利,
世家為了自己的名譽居然不分青紅皂白就將人逼入絕境,而那浪人卻為自己拿愚蠢的做法也喪失了生命,更是害死了自己的親人,兩者之間沒有本質的區別,簡直是令人發指作嘔,同樣的虛偽,同樣的愚蠢……”
“你看待事情的本質真的讓我無法反駁……”皇甫翟說道,“面對這些令人發指的丑事,你覺得一句虛偽就能概括,卻不想著去改變他們?”
“我真的在努力改變……”上官雁說道,“這幾年我經歷了太多人性黑暗的一面,也學到了很多的道理,我發現,造成這一切的源頭就是人**望的膨脹,如果將這一切全部摧毀或者收入牢籠之中,那就沒有那么多煩惱了,
既然人性本惡,又何苦去偽裝呢?何不將他一次盡情展露出來,然后再將他一舉湮滅呢,試想一下,如果這個世界沒有**,讓人回到最基本的溫飽之中,成日只為稀缺的食物奔波,人人都是如此,豈不是就沒有戰爭跟分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