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們退下來吧,別再攻了……”
處在城關外后陣位置的顏扎,目睹戰場局勢被扭轉,知道再攻下去只會造成更大損失,當機立斷對身邊的親兵下達了退兵的命令。
“嗚~~”
隨著撤退的號角吹響,正在關前忍受死亡煎熬的蒙洛奴隸軍如蒙大赦,立刻如潮水般向后退去。
“唉~撤退!”
聽聞撤退號角的蘇榮扎布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命人收拾好那九名蒙洛弓箭手的尸體,便帶著麾下死士也一起向顏扎本部退去了。
“嗷嗷嗷~”
而在城關之上,見蒙洛人退卻,頓時爆發出一陣震天動地的歡呼聲。
“呼~”
崔諒丟掉手中鐵槍疲憊的靠墻癱坐而下,感受著四周守軍將士歡聲雀躍的聲音,忍不住閉目仰面,長吐一口濁氣。
連續的舍命廝殺總算守住了這段防線,現在,崔諒只想好好休息一下恢復自己的體力以應付接下來的戰斗。
……
顏扎本部,望著躺在地上排列的整整齊齊的十一具繡紅幡射手尸體,顏扎瞳孔中散發著徹骨的寒冷。
只見他來到一具面頰被弩箭透穿的尸體前蹲下,仔細打量了一陣后,用力將弩箭拔出,開口說道:“這十一名人,皆是我繡紅幡旗下弓馬嫻熟一等一的控弦之士,如今,卻毫無意義的折損足足十一人,你們說,這讓我如何跟宇文旗主交代?”
蘇榮扎布等人聞言,低頭不敢開口,要知道八幡之內四等階級嚴明,而這死去的十一名蒙洛人都是處于最高一等階級的八幡親衛,其一人的性命甚至能頂過上百奴隸,如今一下折損十一人,可想而知顏扎此刻心中,壓抑著怎樣的怒火。
見無人答話,顏扎起身將弩箭舉在半空中,繞著眾人走了一圈,又說道:“你們看,就這么一支不起眼的箭矢,就奪走了一名自小在馬背上磨練長大的勇士,誰能告訴我,這支箭這么短,為何卻能將勇士們身上的鐵甲輕易撕碎?
要知道這些死去的繡紅幡勇士身上所披可都是精鐵打制的鐵甲,這區區一支箭是如何辦到的?有人能回答我么?”
靜,死一樣的寂靜,蘇榮扎布瞥了眼似乎還在淌血的弩箭箭鏃,瞧瞧吞咽了下口水,見顏扎將目光掃向自己,立刻別開眼不敢去看,同時心里打鼓,接下來會不會讓自己的死士營去奪關。
“咔嚓……”
顏扎用力折斷手中弩箭,然后繼續來到那些尸體前,在一具胸膛中箭的年輕蒙洛人前停下腳步,蹲下身子撫摸著他的臉。
“我們蒙洛人,為了生存,與天斗,與地斗,哪怕是草原上最兇蠻的狼群,我們也有勇氣與之正面應對,從出生那一刻起,就與死亡為伴,
死,對我們來說不算什么,但是,必須要死的有價值,勇士該有勇士的死法,決不能輕易枉死,
看看這孩子,他還不到二十歲,多年輕的生命,要知道在蒙洛草原之上,養活一個孩子是多么的不易,幾乎需要整個部落的丁口合力才能培育出如此茁壯的勇士,
可是如今,他卻停止了呼吸,永遠的沉眠在了這片土地之上,他的榮譽雖然依舊會被家人接納,但他的妻子,他的孩子,生他的母親,以及那拉著馬頭琴的慈祥老父親,卻再也看不到他露出笑容的模樣了……”
說到這里,顏扎語氣似乎有些哽咽,仔細的替那死去的蒙洛人梳理了下容貌,最后將他雙手交疊放在冰冷的胸膛前,緊緊握成拳頭。
待做完這一切后,顏扎閉目沉息,緩緩起身,對著死去的十一具蒙洛弓箭手尸體低頭鄭重行了一禮。蘇榮扎布等人見此,也齊齊向那些尸體施禮致敬。
收禮完畢,蘇榮扎布湊到顏扎跟前小聲問道:“顏統領,接下來是不是該繼續奪關,為死去的蒙洛勇士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