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陽以及周邊的百姓多年來習慣了受胡人壓迫,習慣了被胡人盤剝,更習慣了被胡人欺凌,如今換上軍紀嚴明的冀州邊軍鎮守,一下子讓他們無法適應過來。
邊軍從不擾民,即使出入各處店鋪酒肆也是正當的交易,這種現象在冀州以南等地都已經習以為常。
然而在朔陽這片百姓心中,這種表現不但沒讓他們感到安心,反而心生恐懼,擔心邊軍會搞什么大的陰謀加害大家,到后來有的百姓甚至求著邊軍來欺凌自己,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們感到安心。
城市殘破了可以用無數勞動力重建,但人心若殘破不全,在沒有外力因素下,只能依靠時間的推移來慢慢轉變,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葉胤感受著城中各處百姓那不安的神色,只能輕輕嘆了一口氣,對這些自己沒有好的辦法去安慰他們,而且眼下塞外胡人的局勢她都不知該如何抉擇,也沒多余的心思去管那些百姓怎么想,自己現在身份只是參謀司,教化百姓那是教化司的事情。
“你似乎有什么心事?”
就在葉胤對塞外局勢絞盡腦汁,想的萬分入神之際,一陣舒啞的聲線從身后傳入耳畔,將她的思緒拉回到現實之中。
聽聞這陣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葉胤回頭望去,卻見皇甫翟面色平靜,十分淡定的擦拭著手中銅鏡,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是他?”葉胤神色微微一怔,隨后一甩手中玉色佛珠,對皇甫翟欠身施禮道,“這位先生,不想您也到了朔陽,不才有禮了……”
皇甫翟聞言,停下擦拭鏡子的動作,對葉胤說道:“你是想說我為什么會一直跟蹤你對么?是的話,盡管說出來,我不喜歡將簡單的事情變得十分復雜……”
葉胤一聽,輕捻數下腕前佛珠,隨后平靜地對皇甫翟拱手說道:“先生倒是快人快語,敢問先生尊姓大名?”
不想,皇甫翟聞言,立刻問道:“你這話是在跟我說笑么?”
葉胤一怔,搖搖頭對皇甫翟說道:“先生,不才不懂你到底在說什么……”
皇甫翟說道:“自你我第一次見面至今,已經過去多久了?在這么長的時間里你居然連跟蹤你的是什么人,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你說你是不是在跟我說笑?”
葉胤眉頭一蹙:“抱歉,不才近日公務繁忙,對先生缺少關注,還請海涵……”
皇甫翟眼眸微頜:“一句公務繁忙就能把自己的失誤撇的一干二凈?你既然知道我在跟蹤你,難道就沒懷疑過我的身份?就沒想過我跟著你是什么目的?
難道就沒擔心過我會對你或對劉策,甚至整個冀州不利?身為參謀司司長一務,你難道不覺得為自己的失誤而感到愧疚么?葉胤?”
葉胤清澈的瞳孔一縮,顫聲對皇甫翟問道:“你是如何知道不才的名字和要職的?”
“這真是個愚蠢至極的問題!”皇甫翟回道,“我既然開始跟蹤你,就自然是帶目的來的,對你的一切又怎會沒有了解?”
葉胤握緊了手中佛珠,思索了一陣,暗自呼了一口氣,對皇甫翟說道:“先生教訓的是,是不才沒有上心,那么先生來尋不才是謂何事?還請不吝告之……”
然而,皇甫翟并沒有直接回答葉胤的問題,而是仔細打量了一陣后,才緩緩開口問道:“觀你面色,似乎有什么心事,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