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理會李世芳的心情如何,在幾名宮女收拾完地上的玉器碎屑后,劉策繼續對眾人說道:
“內憂的問題,已經商討出一個處理結果了,接下來,本軍督想跟你們談談這外患,屯聚在遼東北部地區兩個異族部落,本軍督也有所耳聞,你們打算怎么應對他們?”
此話一出,滿殿寂靜無聲,可謂是落針可聞。
一提到遼東北部的外患,不少在座的官紳臉上都露出了一絲極其屈辱或恐懼的神情。
百余年來,盤踞在興嶺東部曠野的肅慎人一次次的襲擾邊境城池,而自己曾經引以為傲的驪國精銳,在肅慎人一次次鐵蹄的踐踏下,被蹂躪的是體無完膚。
那一把把明晃晃的馬刀徹底嚇破了驪國士兵脆弱的神經,在肅慎人的野蠻攻勢下,連奮起抵抗的勇氣都沒有,只能不斷向南部稍大點的城池潰逃,任憑肅慎人將邊境破壞的損失殆盡,席卷走了大量人丁和財帛。
就在驪國人還處在被肅慎人支配的恐懼中時,十幾年前,另一支比肅慎人野蠻十倍不止的斯拉夫部落經過長途跋涉后,最后在雪蒼山脈聚集。
從那時起,驪國人除了肅慎人外又多了一個可怕的噩夢,斯拉夫人以極其野蠻血腥的方式,一次次將驪國人最后一縷自尊給迅速吞噬。
在殿內的官紳曾經去過被斯拉夫人洗劫后的邊郡城鎮,那一具具被掏空的只剩骨架的軀體,懸掛在城頭的情形讓他們無數次在半夜的噩夢中驚醒,久久無法入眠。
“怎么都不說話了?又啞巴了么?”
劉策一聲輕喝,將眾人從一幕幕不堪回首的記憶中拉回了現實。
金自在拱手對劉策說道:“軍督大人,這肅慎人和斯拉夫人跟遼東是死敵,可他們武力正盛,多年來我遼東軍民殊死抵抗,都是敗多勝少……”
這“敗多勝少”其實真的是抬舉自己了,因為驪國士兵無論跟肅慎人還是斯拉夫人交戰,一次都沒勝過,只有徐遼的軍隊和招募的那群雇傭軍才在這兩年堪堪抵御住了這倆部落的進犯。
“打不過?那你們說該怎么辦?”劉策對金自在問道,“難道就這么放任不管,讓他們年年南下?”
金自在嘆了口氣說道:“軍督大人,遼東北部邊境那兩個部落實在太過野蠻,我等實在想不出好的主意應對……”
“那本軍督替你們出個主意!”劉策目光掃了圈大殿眾人,大聲說道:“聽聞肅慎部落的首領泉男建想要跟遼東宗親聯盟,為何不答應這個條件,好讓遼東邊患穩定下來?”
在殿的李氏宗親官紳聞言,齊齊露出屈辱的神色,良久,金自在才對劉策說道:“軍督大人,泉男建提出要與王族宗親聯姻,才肯同意結盟,但我驪國宗親歷來不與那些野人部落和親,那會有辱自身的身份……”
“到底是身份重要,還是遼東的局勢重要?”劉策厲喝一聲,止住金自在的話,“這樣一個穩定邊患局勢的機會你們都不愿答應?只是為了你們那點可笑的顏面?呵呵,本軍督算是看透你們這群自以為是的廢物了!”
說到這兒,劉策又掃視一圈大殿,忽然大吼一聲:“李兆基在么?”
端坐在右側大殿前的李兆基渾身一哆嗦,忙出列跪在正殿中央,顫聲說道:“軍督大人,下臣在此……”
劉策說道:“本軍督聽聞泉男建對你女兒一見傾心,為何不成全這樁美談,為遼東的局勢盡一份力?”
“軍督大人,善喜是下臣唯一的愛女,為人父母豈可能放任自己兒女以身飼虎呢?”李兆基努力壓抑心中恐懼,對劉策平靜地說道。
劉策冷哼一聲:“李兆基,你身為遼東王室宗親,犧牲一個女兒換取遼東百姓一個長久的太平,難道不好么?”
“可下臣實在舍不得善喜嫁給肅慎人啊……”李兆基哭著說道,“軍督大人,您是不知道,那群肅慎人骯臟野蠻,渾身都有一股子揮散不去的馬臊味,善喜細皮嫩肉的自小從未吃過苦,如何能忍受與這樣的男人廝守終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