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將軍縱使是西北名將,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根本無法影響結果的!”
獄卒笑道:“公羊先生想必是多慮了,前些年上將軍可是僅領五百人馬就擊退了元閔的兩萬鐵騎呢……”
公羊高搖搖頭:“那不一樣,元閔的軍隊在邊郡劫掠一番就回涼州了,那一戰上將軍也只是以詐術逼退元閔而已,對羌胡根本沒有造成什么損失,
而這位軍督大人,可是一路殺的胡奴聞風喪膽,所過之處盡成一片血海,上將軍冒然前去抵擋勢在必得的遠東軍,怎么可能會取勝呢?”
獄卒奇道:“公羊先生,你怎么總向著敵人說話呢?把那劉策說的神乎其神,就算真有這么厲害,也不能漲他人志氣而滅自家威風啊……”
公羊高說道:“不,軍督大人不是敵人,而是我們雍州軍民等候許久的復仇之人!”
獄卒有些不解:“公羊先生,你是不是在說胡話?什么等候的復仇之人?”
公羊高雙眼炯炯有神:“軍督大人的生平我公羊高平日里也了解了些許,這是一個瑕疵必報,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定是以雷霆之勢不給對手任何活路的鐵血梟雄,
如果雍州由他統領,定能收復涼州,將中原故土從胡人手中奪回,把羌人驅除出境!”
獄卒聞言,嚇的冷汗直冒,忙向牢房之外望了一眼,確定沒有可疑之人,才湊到公羊高身邊,拱手說道:“公羊先生,你千萬不要說這種逆言了,雍州是太尉大人一家的,要傳出去,難道不怕被滅口么?”
公羊高冷冷一笑:“李家一門早已無逐雁軍統領李羨、李冶的那骨子豪氣,他的后人三代皆是酒囊飯袋,
讓這群富家子弟繼續掌控這西北之地,莫說是涼州,就算這雍州最后落腳之地都遲早得丟!”
獄卒被公羊高的話早已嚇的是體無完膚,他身份卑微,在李家掌控的雍州治下就如同一個螻蟻一般,像公羊高這樣的言論,他平日里是想都不敢想的,萬一被人知道自己聽了這些話,鬼知道會不會出什么禍事來。
畢竟,在大周這個士庶等級森嚴的國度里,貴族階層對下層普通庶族的管理是十分嚴格的。
大周初立,百廢待興之際就有庶民不得食肉、油、魚的律法,這些只是貴族和皇室才能享用,直到半個世紀之后,物產開始豐富,這條才逐漸廢除。
但階級之間的壁壘并沒有因此而打破,反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牢不可破,就如同劉策在塞外跟姜潯和衛瑛所說那樣,固化階層已經形成。
獄卒這個身在底層,被排除利益集團之外的身份自然是連聽人說大逆不道之言都會膽顫心驚了……
公羊高對此卻是無所謂,他奉行的一直是孔圣的“以直報怨,以德報德”的“大復仇”理念,以及堅決的“大一統”思想維護者,既然羌胡霸占了屬于中原人的土地,那就一定得想方設法奪回來,中原的故土一寸都不能丟。
可惜,公羊高的學說理念早已被排斥在講究以忠孝為先,以德抱怨的“圣儒”之外,都言其所學皆是旁門左道,上不得臺面。
公羊高也自然不屑與那群酸儒為伍,始終堅信自己的理念,他相信自己的才能終有一天會被有識之人發現并善加利用。
見獄卒那戰戰兢兢的神態,公羊高只是淡淡一笑,抓起酒壺替自己滿上一杯酒水,仰脖一飲大口喝下,然后取起筷子,坦然的吃起食盤內的魚、肉,臉上自始至終,都掛著自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