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家族內部的規矩要大于律法,比如現在的云氏,云昭年紀雖小,已經執掌了對族人的生殺大權。
石柱馬氏也是如此,家族中人不會因為秦良玉喜愛馮英,就容許馮英侵占馬氏的利益。
當然,除非馮英融入馬氏,成為馬氏的一員,否則,她永遠都沒有可能在石柱一地自立門戶。
“這么說,遼陽遺孤們已經不愿意繼續在石柱一地待下去了是嗎?”
云昭認真的看了馮英一眼,他還是不太相信馮英對那些遺孤們有什么約束力。
要知道馮英與自己不同,自己身邊的人起初并非因為相信一個孩童才圍繞在他身邊的,而是因為,他云昭是獨子,是云氏天然的家主,即便云昭后來表現的不那么出色,他一樣是云氏的家主,只是沒有這么大的號召力罷了。
馮英掀開面紗,露出自己精致的面容瞅著云昭道:“石柱馬氏有自己的難處,養育遼陽遺孤多年,我們已然感激不盡。
現如今老夫人處境艱難,馮英不愿意再讓老夫人為難,聞聽世兄在關中的大展雄風,就想來看看。”
云昭點點頭道:“茲事體大,世妹可以遣主事人與我商談!”
馮英看著云昭的眼睛道:“小妹就能做主!”
云昭嘆息一聲道:“既然如此,世妹就在云氏多住些日子,容我們慢慢商議。”
馮英起身施禮道:“小妹等世兄回話。”
說完,就帶著小楚回房間去了,臨走時,小楚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那些美麗的首飾……
“把首飾送過去吧!”
云昭若有所思,還是讓錢多多帶著春春,花花抬著禮物跟著馮英去了內宅。
“你怎么看?”云昭問錢少少。
錢少少道:“別的不知道,我現在只知道她們很窮。”
云昭笑道:“石柱秦夫人從未富裕過,馬氏為國多年征戰,男丁損失慘重,石柱一地也遠非魚米之鄉,那里民風彪悍,諸族雜居,確實不適合一些老弱婦孺在那里安身立命!”
“少爺準備讓她們來藍田縣?”
云昭搖搖頭道:“人家也看不上我們,看樣子人家想要獨立于某一地,就是不知道她們看中了那里。
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給馮英出主意的人就是秦夫人,秦夫人眼光毒辣,所圖必然不小。
錢少少,把猛叔跟福伯請過來,我們要好好商量一下,討論一下此事的得失。”
錢少少迅速的去了,不大功夫,云猛,云福就來到了云昭的書房。
云昭把自己所思所想,以及秦良玉的籌劃跟他們兩人說了一遍,就靠在門框上道:“就是這個樣子,秦良玉在京師的時候為袁崇煥說了兩句話,就為皇帝所不喜,留下白桿軍主將秦毅明拱衛京師,卻讓秦夫人回轉蜀中,從今往后,秦夫人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恐怕要被朝廷遺忘,直到下一次危機再起,皇帝才能想起這位老將軍。”
云福呵呵笑道:“此事處理起來并不難,如果少爺愿意跟馮英結親,所有困難都將迎刃而解。”
云猛聽云福這樣說,原本緊皺的眉頭也迅速松開了,他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
云昭笑道:“如果只娶馮英過門,對我云氏自然只有好處而沒有半點壞處。
問題是,我們如果跟馮英結親,那就要接納她背后的一大群人,這么一來,我娶的可不是馮英,而是一群人。
我們這樣的人家娶親,與其說是娶妻,不如說是嫁娶利益,如何將利益最大化,才是我們要想的事情。
就目前的形式來看,馮英并非最好的選擇。
我總覺得秦夫人對我們似乎不懷好意,她老人家不允許遼陽遺孤們跟朝廷站在對立面,難道就允許我們繼續這般為自己家謀劃?
武庫已經落在我們手中,這一點秦夫人是知曉的,她雖然看在咱家老祖以及冤死石門寨的那些先輩的份上,對我們隱忍不發,可是呢,能夠裝備一營人的最好火器,她不可能不考慮這東西的危險性。
馮英不一定就在石柱住不下去,是秦夫人希望她們能來藍田縣,不是為了投奔我們,而是為了監視我們。
我甚至敢說,只要我們跟陜北的那些賊寇一樣起兵造反,這位令人欽佩的女將軍,可能會下死手清理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