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里,他得不到鮑承先提供給他的任何消息,他在這里就如同一個瞎子,一個聾子。
今天的月亮特別的低,特別的大,卓啰的眼皮跳動的厲害,他總覺得今天不是一個好日子。
茶杯里的水微微泛起波紋,一圈一圈的擴散出去,卓啰很清楚這代表著什么。
從氈子上站起來,唿哨一聲,其余猛士也紛紛從帳篷里鉆了出來。
卓啰低聲用滿語說了“作戰”兩個字,就跳上了戰馬。
都是久經征戰的猛士,也不用卓啰再多說,一支看似松散的騎兵陣型就已經完成了。
片刻功夫一支騎兵就從黑夜里鉆了出來,已經催馬慢跑起來的卓啰看隱約清楚了騎兵的旗幟,騎兵跑的更近了之后,卓啰甚至看清楚了為首的騎兵將領。
他松了一口氣,放緩了馬蹄,正準備向對面過來的騎兵首領巴特爾說話,他的瞳孔卻迅速的縮小,大聲對身后同樣放松警惕的部下吼叫道:“敵襲!”
不等他的戰馬奔跑起來,對面的騎兵大隊就如同浪濤一般將他們這支小小的騎兵拍擊在地面上……
等大隊騎兵遠去之后,地上布滿破爛的人的尸體以及戰馬的尸體。
卓啰的胸骨塌陷,腦袋奇怪的轉在背后,一雙不再血紅的眼睛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著微弱的光芒。
僅僅一個沖鋒,幾乎停在原地沒有跑起來的卓啰以及麾下所有的騎兵,全部戰死。
錢少少從黑暗中走出來,瞅著滿地的尸體對范三道:“這就是騎兵的威力啊,我們漢人這方面還不成。”
范三偷偷地從卓啰的甲胄上扯下一塊金子拿給了錢少少。
錢少少很自然的搖搖頭,范三也就理所當然的揣進懷里。
他不貪婪,每次只要一點好處。
錢少少的護衛們斬下了所有看起來還算完好的頭顱,又叫來一些農夫將尸體堆積起來,潑上油一把火燒掉。
火光映照著歸化城火紅色的城墻煞是好看。
錢少少不等火焰熄滅就走進了大門洞開的歸化城。
才進城就看見薛國才站在門口,手里提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鮑承先的?”
錢少少低聲問道。
薛國才道:“他想戴罪立功,我不同意。”
錢少少道:“我寧愿放過一些有意思的建奴,也不會原諒他們。”
薛國才道:“國柱他們也是這個意思。”
錢少少怪笑一聲,張開雙臂吼叫道:“城頭變幻大王旗的時候到了嗎?
我們兄弟隱忍三年,從黑暗走向光明的時間到了嗎?”
薛國才嘿嘿笑道:“日出之時,升我藍田旗!”
“我們的界碑刻好了嗎?”
薛國才指著建奴尸體依舊燃燒的地方道:“祭品已經送上,火熄滅,界碑起!”
錢少少盤腿坐在歸化城的城墻頂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遙遠的東方,就等著太陽露頭的那一刻。
在他身下,薛國才等人攀在城門洞子上,用力的扣掉歸化城三個字子,隱約露出了一張新的紅底黑字新的匾額。
在月光下,漆黑的藍田城三個字似乎吸收了所有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