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言那農夫粗鄙,止如豬狗般,自亦取你性命也!”唐惟一道。
“你是誰?”青年士子正視唐惟一。
“唐惟一!”唐惟一道。
“竟是那欺心犯上的?”青年士子勃然色變。
“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止于聞也,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止于知也,卻未見那個行上功夫!”唐惟一嘆一聲,“止這般賣嘴的,自亦得個名,于天下有何益處?”
“止奸佞把持朝政,昏君殘暴不仁,方自天下大亂,東林群賢止捶胸頓足也!”青年士子道。
“卻見士人衣食不愁,可有結余?可布施貧苦?卻聽聞你等風流不羈,秦淮買醉罷了!”唐惟一道。
“秦淮買醉,止抱負難酬也,便有結余,亦救不得幾個,卻該朝廷救濟!”青年士子道。
“便如讀個書,明個理,實是你自家修行的,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卻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便如你有個結余,較那窮苦的,便算個達的,自亦救得一兩人,卻嫌那善小而不為,可算個達則不濟天下也?”唐惟一道。
“強詞奪理!”青年士子面色變幻不定。
“便如你文章做得極好,卻未生那做圣人的心,止算個儒賊罷了,你確可反駁我,止你捫心自問,可駁得?”唐惟一道。
“……”青年士子面色慘白。
“便如你等士子,止算心上功夫,卻較那粗鄙農夫更卑劣罷,那農夫之粗鄙,止未讀書明理,未見良知罷了,實不得不做個粗鄙的,卻知其忠、孝、仁、義之心兀自生發也,雖覺小,亦光芒萬丈,實是個假小人,爾等讀個書,亦知良知何物,卻將那圣人厭棄的盡皆做了,圣人倡議的盡皆摒棄,嘴上克己復禮,實是玷污圣人也,卻是個偽君子!”唐惟一道。
“……”青年士子搖搖欲墜,面孔忽青忽白。
“如我坐天下,自亦將那士子優待統統去了,四民如我四子,皆為親生,自亦一般疼愛,豈會偏頗哪個?”唐惟一道。
“苛待圣人弟子,卻當你天下坐得穩?”青年士子咬牙道。
“怎算苛待?便如四子一般疼愛,止如疼那農夫般疼你,卻算苛待?止如疼你般疼那農夫,亦算苛待你?自言生個仁心,你仁心何處也?”唐惟一道。
“……”青年士子羞臊難當。
“不知你這儒賊如何稱呼?”唐惟一道。
“……”青年士子面孔漲紅,驚怒交加,“史可法!”
“史可法!”唐惟一嘆一聲,“卻盼你心有觸動罷!”身形一閃,迅即遠去。
史可法失魂落魄般頹立,心中止唐惟一誅心之言。
“史兄,怎不進去?”
“卻見你神情落魄,可是家中出了變故?”
“史兄……”
卻見幾個士子行來,見那史可法模樣,紛紛上前關心詢問。
“史某人可是偽君子?”史可法目光呆滯,望諸士子。
“史兄怎如此說?”
“若史兄是偽君子,怎入得東林門墻?”
“妄自菲薄矣!”
諸士子紛紛出言。
“卻知此心止迷于功名也!”史可法神情扭曲,“卻知此心止迷于功名也!”踉踉蹌蹌,飛奔而去。
“史兄顛矣?”
“卻該惋惜!”
“止覺天妒英才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