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頭，站著兩人。
風冷，海冷，夜冷。
船上有火，不起多大作用。
遠處的天堂堡籠罩在霧氣之中，龍王號猶如一只饑餓的海獸，緩緩靠近前方的濃霧。
北齊感覺自己的臉頰和頭發已經是汗涔涔的了。
但他卻不想讓自己相信這是汗水，寧愿相信這是霧氣。
因為如果這只是霧氣，杯中的朗姆酒或許還能更甜一些。
現在品來，卻是苦澀。
“兄弟，出海多久了？”
一個略顯滄桑的聲音不知道什么時候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身后。
“二十七年了……也真是彈指一揮間，真是年紀越大，感覺這時間過得越來越快啊……”北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
這話不像是說給身后的趙七爺，更像是自言自語。
“海上風云莫測，生死在天，二十七年……對于一個海上的人，確實有些漫長了。”趙七爺也來到了船邊。
聽到這句話，北齊剛要湊近嘴邊的杯子在半空中停住了。
他感覺這船上的爐火，確實不夠。
北齊望著遠處明滅不定的崗哨和幽光，嘆了口氣，無奈道：
“沒辦法，我們選擇吃這口飯，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和七爺您不同，我們這些做海盜的，都是些走投無路的苦命人，沒辦法才落了草，所以海盜們大都渴望得到財寶，倒也不全怪我們這些人貪財。畢竟沒人愿意一輩子端著這碗飯，也想出人頭地，也像您當年一樣，當個商隊老板，過點體面的日子。”
趙七爺沉默片刻，與北齊輕輕碰了碰杯，隨后一飲而盡。
“這么說來，我倒是活得反了，哈哈哈……”
“不，是您的野心比我們更大，畢竟這個世界上，敢相信萬匹斯存在的人就并不多，像您一樣敢拋棄一切去尋找萬匹斯的人，恐怕更是絕無僅有。”北齊心不在焉道。
北齊的目光，一直盯著遠方，他的心似乎被掛在了桅桿上，隨風搖曳著。
趙七爺突然不說話了。
此時，龍王號已經駛入了通往天堂堡的唯一航道，前方兩處崗哨似乎已經發現了他們。
在一陣細小的簌簌聲音響過后，兩道光柱在緩緩匯聚過來。
霧氣之中的這兩道光柱，變得尤為清晰，也顯得有些駭人。
趙七爺將杯中的酒蓄滿，把酒瓶傾斜向北齊杯中的時候，北齊的手似乎有些顫抖。
趙七爺似笑非笑地斜過了頭，饒有興致地望著北齊嚴肅的臉龐。
這表情似乎在問他，兄弟，搞的定吧？
北齊咽了咽口水。
船繼續行進，兩道光柱也終于匯聚到了船頭之上。
“喂！哪來來的船？”
崗哨上一聲厲喝，隨后傳來了一陣響動，十門火炮也同時瞄準了龍王號。
“龍……龍王號？”
“這是龍王號？為什么龍王號沒事？”
“哎哎？你們看，那不是北齊船長么？北齊船長回來了……”
崗哨上的人認出了北齊。
“你們這幾個臭小子，連他嗎的龍王爺的主船都不認識了？是不是他嗎的想去喂魚了？”北齊突然破口大罵，并不粗獷的聲音卻在空蕩的海峽中顯得有些震耳。
“不好意思，老大，小弟沒注意到，我們這就放行！”為首的海盜喏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