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郡通往大澤山路上的一架馬車前坐著位少女,平常就神色淡然的她現在依舊神色淡然地注視著大澤上空那不斷變換著的云氣。
可若是熟知她的人一定會知道,她神色淡然是因為修行著某種功法,而她現在本來的神色絕不淡然,因為她那兩只白皙的手在緊緊的相互掐著。
看著夜色而來,看著夜色之中蘊藏著的兩道恐怖氣息,葉朝并不恐懼,即使知道那兩式神通的合擊已經不下于柳白的一式大河劍。
他看了一眼身后滿是憂慮的大黑與小麻雀,而后扭頭,對著夜色沖去,同時,也斬出了手中的劍。
這一劍依舊是月前在大澤冰域中斬向那位知命強者的一劍,依舊是在劍閣之外斬向柳白的一劍。
夜色被那一劍撕開,劍意沖散了那道溪神指意,劍斬在了血紅的劍氣之上。
老道與老人在笑,因為他們看見了持劍男孩臉上的蒼白,聞到了很純凈的異于場間血腥之味的血腥味,他們仿佛看到了被雷霆劈碎的柯瘋子,仿佛看到了斬向桃山最后一劍時夫子那顫抖不止的手。
天下溪神指怎么可能會有那么好破?
葉朝持劍雙臂之外的衣衫化作了碎片就著夜色之中的雨幕而落在地面,他的手在流血,雙臂也在流血。
忽然,一道神光自那道血色劍氣之中飛出,它很有目的性,而它的目標便就是葉朝的胸膛,那里有著一道被大河劍意傷過的劍痕。
天下溪神指很深妙,有人推測,它若溪水,有潺潺不覺時,也有狂風暴雨時,可化萬物,又不著于形。
可沒有人會知道,當天下溪神指融入外界術法中加持其威力后,還能夠再次從其中分離。
這很不合理,就像往一杯紅褐色的紅糖水中添入了一匙白糖,但是,那一匙白糖卻能夠自紅糖水中再次完全剝離。
葉朝不知道,與知守觀觀主交過手的夫子也不知道,甚至,那位剛剛成為書院十三先生的小胖子也不知道。
所以,葉朝被溪神指力擊中,所以,那道沒有了溪神指意加持的割夜劍氣被碎玉劍斬碎。
潺潺不覺的溪神指力不斷地在他體內流竄,他無法再浮空而行,甚至,無法再握緊碎玉劍。
他向著地面墜去,碎玉劍也向著地面墜去。
老道很開心,因為他清楚天下溪神指的威力,也知道中了溪神指的葉朝會死,那么,殺死一位夫子的親傳弟子,而且那位親傳弟子還有可能成為第二個柯浩然,他為什么不去開心?
只是,一邊包裹在黑袍之中的老人卻并不如他一般所想,雖然眼前這一幕的出現在他們腦海中被推演了無數萬次,現在呈現的也絕對合乎常理,可是他就是感覺到了哪里不對。
一滴雨水被風吹散而化作了無數更為細碎的雨滴,一細碎雨滴幸運地避過了紛飛的落葉,又很是幸運地避過了彌漫在黑袍老人周身的念力屏障,最后落在了老人蹙著的眉頭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