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輕輕點頭:“嗯。”
胖女孩不氣不惱,她從孤單的小花身上看到了被冷落的同病相憐。錢珊吃力地把大提琴放在旁邊,坐在小花身旁,說:“你也是學校推薦來的嗎?”
“學校?”小花偏著頭,面露疑惑。
錢珊摸頭笑道:“是呀是呀。我是南音的,老師說給我爭取了這個表演機會,很難得呢。我挺感激老師的,但也不知道怎么去說謝謝,總覺得說謝謝好尷尬呀,送禮又不太好……”
小花不懂人情世故。
她只是靜靜地傾聽著錢珊分享的喜悅。她依舊很難理解人與人之間的關系,還有那股在世俗中五顏六色的喜怒哀樂。
“你不是壞人。”小花用她獨特的角度去評價錢珊。
錢珊愣了下,噗嗤笑出聲,說:“頭一次見到你這樣夸獎人的。”
“你在我旁邊……會很危險。”小花低聲說。
錢珊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詞語,全然沒放在心上,又開始嘻嘻哈哈地講起她在學校聽過的好笑事,時不時把自己逗得哈哈大笑,胖嘟嘟的臉晃得厲害。
小花抱著琴盒,越來越緊張。
她能感受到冥冥中有無數影子正趕往這里,似乎隨時都會沖出來把她撕成碎片。那股股森然純粹的惡意,讓小花體會到最本能的恐懼感。
鬼也是生命形態的一種,但凡是生命就一定會畏懼死亡。
而那種惡意代表的正是毫無保留的殺戮和吞噬的**。小花從未體會過,她的心靈純凈得如同一張白紙,當下正有一把鋒利的黑色剪刀,逐漸向這里慢慢靠近。
小花還在細細品味這種耐鬼尋味的恐懼,她忽然聽到有人和自己說:“你是百花?”
一抬頭,撞見了位梳著古典歐式卷發,神色輕佻的年輕男人,他努力的模仿著音樂大師的姿態形態和氣場,可在小花這位真正的模仿宗師面前,這副樣子太拙劣可笑了。
還好小花不會罵人。
“我是。”小花疑惑地望著他。
錢珊小聲在耳邊嘀咕說:“這數典忘祖的家伙是留洋海龜,手上有幾把刷子,英文名叫丹尼爾,中文名就不清楚了。他的招牌動作超級惡心!”
小花甚至能瞧得出丹尼爾在言行舉止方面模仿的是一名叫做克萊勒斯的小提琴大師。
丹尼爾先鞠了個躬,然后微笑道:“你很有魅力,與尋常人不一樣。你手指點琴盒的旋律,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埃爾加的《愛的致意》,節奏感挺厲害,比我還要強一些。”
“說話倒是挺客氣。”錢珊低聲自然自語。
小花微微歪頭,發絲垂落在細長的脖頸側,露出精致鎖骨,她疑問:“你,說的什么?”
丹尼爾咧嘴:“只是高興我會有一個你這樣的對手。”他伸出舌頭,忽然一扭頭,舔了一下琴弓的弦。
嗯……傳聞中大師克萊勒斯的興奮動作。
但沒學到神韻,還不夠夸張和刺激。即便小花是鬼,也不禁被這行為嚇得打了個冷顫,感覺好像是見鬼了一樣。
她驚恐地睜著眼睛,下意識往后退了半步。
什么都不怕的小花總算有了害怕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