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目前來看，這是最有可能的可能。
這樣想著，他便挺直了身子，直視著她的眼睛說道：“可以，我跟你賭，只是打賭嘛，終究是需要賭注的，而你之前的賭注，只針對了你贏了的情況，如果我贏了，會怎么樣？這樣吧，同樣，如果我贏的，也就是你的鋼琴彈的不讓我滿意，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而這個條件我已經想好了，那就是，你以后不要再來騷擾我，也就是說，不要再過來跟我說話，可以吧？”
“當然可以，很公平。”
出乎他意料的是，徐若容她很快就答應了，微微一笑，轉過了身去，問道：“你要聽什么曲子？”
這個時候，宋致遠已經隱隱有了一些被坑了的感情，只是，話以至此，也不好反悔，而且，他終究無法相信，她的鋼琴真的彈得那么好！
于是他便說道：“隨便吧，你隨便選一首曲子。”
不是他不想給她增加難度，而是，他對鋼琴真的不是很了解，想不出什么高難度的曲子，那就只能讓她自由發揮了。
“行，那我開始了。”
徐若容點了點頭，然后指尖落下。
……
那是一首什么樣的曲子呢？
它表達了什么樣的中心思想、有著什么樣的故事、作者是誰，這些問題，他都沒有答案。
因為他聽到的時候，已經懵了。
徐若容的手指就像是春天里的細雨一樣，敲打著黑白兩色的鋼琴鍵。
這是一首炫技的曲子，對于這點，宋致遠還是能夠聽出來的。
對于他這樣的門外漢來說，一首鋼琴曲的難度高不高，就看速度快不快，而徐若榮彈的這首曲子，速度已經快到沒邊了。
那或許原本是一首挺動聽的曲子，可是現在，聽在宋致遠的耳朵里，卻怎么都不是滋味。
整個鋼琴室就像是戰場，飛機轟鳴，坦克轟炸，戰士前仆后繼地死在戰壕里。而鋼琴發出的聲音就像是加特林機關槍發出的子彈一樣，一顆一顆地打入他的胸口。
他輸了，這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為什么呢？
關于這點，他怎么都無法弄明白。
如果她之前真的整天曠課，那她的鋼琴技術是怎么練出來的？
靠回家偷偷練習？
不，這種水平的曲子，絕對不是短時間內能夠練出來的，宋致遠甚至覺得，她的鋼琴水平比老師的還要高一些。
這種水平的鋼琴演奏，必定經過長時間的勤學苦練，以及名師指點，才能達到。
可是，如果她來之前就已經有了這么高的鋼琴水平，又何必來這種地方浪費時間呢？
這種地方……不是宋致遠看不起，實在是，這種琴房的水平本來就很有限，是容不下她那尊大佛的。
可她還是來了，真就當自己的錢不是錢，自己的時間不是時間唄？
那首鋼琴曲很長，而徐若容似乎也已經進入了狀態，一直把那首曲子彈完，又坐在椅子上，待情緒散去，這才轉過身來，笑道：“如何？你可滿意？”
“……”
宋致遠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可是，一時什么都說不出來。
其實他還沒有輸，之前他們說的是，“讓他覺得好”，那么，他只需要在這個時候咬定，她彈的就是狗屎，她就是垃圾，那么，他依然是贏了的。
而且，徐若容還找不出破綻。
畢竟，音樂審美這種東西，畢竟是個人的，他就說不好，別人還能說不對了嗎？
不對……不對……確實不對。
他沉默了。
音樂確實是有好壞的，而她，鋼琴彈的也確實好，這點誰也無法否認。
他……也不行。
他知道，他如果承認她彈的確實好了，那么他就會輸，然后，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再擺脫她，她說的條件，可還“沒有想好”呢。反之，如果他昧著良心說她彈的不好，他就可以徹底擺脫他了。
但是他依然說：“你贏了。”
他，也是有屬于自己的驕傲的。
而徐若容，似乎自始至終都沒有驚慌過，她對于他這個答案，也一點都不一樣，就好像早以知道，他會這么說一樣。
她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輕聲說道：“那……你欠我一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