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韋韜世也想過留在西京長安擁兵自重。
可一旦如此,就代表著自己要“挾天子”,而最重要的是就算挾了楊侑這個所謂的“天子”也無法以令諸侯。
亦可起關中十萬雄兵稱王稱帝。
可這無論哪一條,都是把京兆韋氏謀反坐實。
看看父親韋圓成垂垂老矣的沉疴病體,韋韜世覺得這么做無疑是再一次對父親的沉重打擊。
他老了,他不想當反賊,他要做忠臣,僅此而已。
韋圓成作為忠臣如是,而韋韜世作為兒子,同樣需要做到孝順。
孝順分開來講,孝易順難,韋韜世這一次,便是順了。
韋圓成人老成精,焉能不知這個河東道黜置使兼兵馬大都督是變相削了韋韜世的兵權?
他不但知道,他甚至十分樂意兒子交出兵權。因為如此,才能彰顯韋氏一門的忠誠。
韋韜世看著周遭的情景,玩味的笑了,心中想到若能帶著杜槿與唐小鸞笑傲江湖,也是很愜意的一件事。
但依舊是門第之故,這不可能。
若韋圓成故去,他就要襲爵鄖國公,并擔起韋氏家主的重任。江湖草莽,根本不可能。
另外,杜如晦、裴行儼等等跟隨著他、支持著他的好朋友,為的是什么?于公,他們是文能安天下,武可定乾坤。于私,他們都想高官得坐,駿馬得騎,封妻蔭子,富貴榮華。
這注定了,他韋略韋韜世與廟堂有著不可分割的因素。
韋韜世思緒紛飛了半天,柳先成已然再一次指點了杜槿,從鍛爐回來坐下。
“大哥,你想過入仕做官嗎?”韋韜世很認真的問道。
柳先成若有所思,沉吟片刻道:“嗯,憑心而論,誰不想做官呢?可我有自知之明,我這個人吶,做不得官。不是我不愿,而是我不會。”
“那大哥以為,什么樣的人會做官?”韋韜世接著問道。
柳先成言道:“杜克明、杜克忠兩兄弟,可都是做官的好材料。就連裴行儼這個莽夫,不也能將親衛府打理的井井有條嗎?文官治政、武將治兵,此二者愚兄皆不可。”
韋韜世點點頭,又問道:“那我適合嗎?”
柳先成很認可的說道:“適合,至少比我適合。此番瓦解了關中聯軍,不就是為將者最好的表現嗎?”
韋韜世又說道:“那還不是憑借大家襄助嗎?”
柳先成接著說道:“那大家為什么要襄助你呢?誠然,他們相信你可以在廟堂之內為他們博取一席之地。”
二人又聊了少時,突然傳來一陣女子的大聲喊叫:“讓韋略來見我!”
韋韜世二人尋聲而去,發現是關押李秀寧的房間,房門正劇烈的晃動,顯然是李秀寧在內發飆。
韋韜世對柳先成說道:“得嘞,李家大小姐叫我呢,我去看看。”
柳先成說道:“去吧,看看這女英雄喚你作甚?自從能開口說話,可沒少大喊大叫,你去教訓教訓她。”
韋韜世邁步而走,門前兩名貫夜女弟子恭敬施禮:“見過大都督!”
“免禮,把門打開。”韋韜世說道。
兩名女弟子相視之后,說道:“沒有少莊主的口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