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真是把我當小女孩照顧是吧？放心吧，姐見過的風雨多著呢，可不是溫室里的花朵。”
王雪說這話的時候非常認真，李達想了想，點點頭道：“那好，就辛苦你了，有什么事給我打電話。”
“知道啦，來，嘗嘗這個排骨的味道。”
王雪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排骨，李達咬住之后，只覺得燙的不行，但又舍不得吐了，只好不停地哈氣，這滑稽的樣子，把王雪都逗笑了。
雖然她本來就是想用吃的堵住李達的嘴，不是想燙他，但這實在是太有趣了。
“雪姐你的廚藝真的太好了，主要是穿圍裙的時候，特別像我姐。”
飯桌上，李達對王雪的廚藝表示了高度贊賞，但王雪卻覺得有些奇怪，怎么提到他姐了？
“你不會是喜歡你姐姐穿圍裙的樣子吧？”
王雪十分警惕地對李達說道。
“噗，瞎說什么呢！只是我小時候一直是受她照顧，所以對這樣的畫面印象比較深刻吧。”
“你們姐弟感情挺好啊。”
王雪吃著飯，隨意地和李達閑聊。
“嗯，小時候經常打架的那種好，經常爭風吃醋，她覺得咱家是重男輕女，我覺得是重女輕男，然后經常爭寵。現在想想也挺有趣的，不過，我爸倒是承認了，他有些重男輕女的傾向，不過講道理哦，家里的重活累活都是我在干啊，我姐姐就只做飯的，而且每次做飯前還得讓我來幫她刷鍋。”
李達笑著說起了之前的事情，其實有多個孩子的家庭就這樣。
用方言說就是眼睛皮子淺，看到對方有好的，自己沒有，就要鬧，看到自己做事比較多，對方比較少，也會不平衡。多數的兄弟集美都是這樣吵吵鬧鬧一起長大的。
因為那時候的家庭條件都不怎么好，吃的用的就那么多。
到現在的就好多了，少生優生這個口號，新一代的父母基本上都是這么想的。
所以以前是計劃生育，不讓生二胎，一群人躲著超生。
現在不一樣了，鼓勵生二胎，但這一代夫妻不生了。
沒別的原因，養孩子成本太高。
聽了李達的話，王雪低聲道：“你們這個算什么重男輕女，真正的重男輕女，是不把女孩當人看的。”
聲音有些沉重，李達很快察覺到了好像不太對勁。
王雪，這像是個有故事的人啊……
李達試探性地問道：“雪姐，你有兄弟姐妹么？”
王雪瞟了他一眼，道：“想聽故事就直接點說，不過我身上也沒什么特別的故事，無非就是重男輕女而已，在中國，像我們那樣的家庭太多了，我運氣不錯，讀書成績比較好，得到了別人的資助，上了大學，現在也過得可以了。我一個認識的人，才十六歲，就嫁給村里的一個四十來歲死了老婆的男人當續弦，說是嫁，其實也是賣吧。”
果然是忽然聊到了比較沉重的話題。
李達也知道，老一輩的重男輕女的特別多，不過像王雪說的這種情況還是比較極端的，李達只知道自己村里，也有一個女孩子，讀書成績不錯，但是家里不給讀，覺得是女的，讓出去打工了。
聽說那女孩后來還失了足，反正不是件光彩的事情。
相比這些，王雪的運氣可能算是不錯吧。
“我還有兩個姐姐，她們都是出嫁比較早，她們長得都很漂亮，所以家里要了蠻多彩禮錢的，我兩個姐姐走了之后，也沒有回家看過，我爸媽也不在乎，他們反正只要我弟弟出息就好了。不過我弟弟從小被慣壞了，好事不做，壞事做絕，讀初中的時候就騙小女生，搞大了別人的肚子，人家家長來鬧，我爸媽就只好賠錢。最可笑的是最后讓人家姑娘把孩子生下來，人家家里也同意了，還讓他們結婚了。我弟弟也才十五歲，那女孩比我弟弟還小一歲。”
李達：“……”
你弟弟真是個崽種，放現在，非得抓緊去坐牢不可。
果然活久見了，但這個故事并不夸張，很多地方的人完全沒點法律意識，發生這種事不意外。
“所以有時候我也想過，女孩子真的是不當人，既然不把女兒當人看，為什么要生下來。當時我也很害怕，因為我弟弟結婚，要錢，我爸媽又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安排我跟別人相親。”
“然后呢？”
李達有些緊張起來，王雪反倒笑道：“你緊張什么啊，我能在這里，當然是沒成啊！那時候我成績特別好，我們班主任聽說了我的事情，把校長都叫到了我們家去了，談了很久，最后是學校給了我爸媽一筆錢，然后讓他們同意我參加高考。擔心我會被強行嫁出去，高考前我都是寄住在學校里的，也沒收我的住宿費和伙食費。”
“所以我真的很尊敬老師，還有學校，以及做教育的人。多虧了他們，我的人生都不一樣了，后來我高考的成績是全縣第一，也算是沒辜負他們的期望吧，就是可惜，到了大學，終究是不一樣了，我本來想考研的，但我大三那會兒，爸媽又想著把我嫁出去，要一筆彩禮錢了。那時候我以為我真沒辦法了。勤工儉學，省吃儉用，也只夠維持讀書和生活。”
“那之后你是怎么解決這個問題的呢？”
李達聽著都覺得揪心，這什么父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