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文書聞言,快步走到一個木桶邊上,又從旁邊抓了一把粗鹽丟進水桶,用一個木棍用力的攪拌,等水桶里沒有鹽粒跟木棍碰撞的聲音了,這才提起水桶,小心的,將水桶里的鹽水均勻的澆在那個被綁在木頭架子上,如同刻刀花的魚一般的漢子身上。
“啊——”
“啊——”
“啊——”
一陣凄厲的如同惡鬼索命一般的慘呼聲從鐵門里傳出,正在給囚犯分發食物的守衛忍不住一哆嗦,一勺子粥就倒在了地上,不等他反應,一雙黝黑的手就從柵欄里伸出來,連土帶粥一起捧回去了。
守衛忍不住對另外一個守衛道:”聾二又開始了。”
另一個守衛道:“聾二沒這么狠,該是劉春達下的手,那個家伙自從老婆,閨女被人害了之后,腦殼就有些不對勁。”
守衛狠狠地將一勺子粥扣在一個木碗里沖著里邊的人罵道:“害人的時候快活,現在,該還賬了。
一個個死到臨頭了,還這么能吃!”
“那個劉鐵塔是糜子灘人吧?這狗日的把全村女人都當成自己婆姨了,想睡那個就睡那個,逼死的人命至少有六條,這還是有人告首的數目,死全家沒人告首的天知道有多少。
聾二說,這人的首級有大用處,要讓新去的里長拿著邀買人心,讓糜子灘的人變得正常一些,不要見到惡人就哆嗦。”
另一個守衛道:“這是該的,一定要從劉鐵塔嘴里把所有的慘事全部摳出來,咱們新上任的里長才好跟那里的百姓打交道,才好讓那里的百姓們相信,咱們爺們才是藍田縣最公正無私,最強大的靠山。”
兩人有一邊說著,一邊緩緩地向昏暗的巷道里移動,此時,巷道里只有一片喝粥的聲音。
冬日的湯峪里水汽繚繞,無數的帳篷就扎在山谷的空地上,溫泉水池子里滿滿的都是人,赤條條的毫不避諱路人的目光。
一些官宦人家甚至包下了湯峪里的樓堂館所作為自己一家人避寒的場所。
用青布帷幔圍起來的溫泉池子自然是不能去的,帷幔里不時地傳來婦人的嬉鬧聲,讓這座山谷顯得春色融融。
在湯峪谷口左邊,有三口僻靜的池子是沒有人的,那里的水一樣的清澈,只是池子顯得比別的池子更加的潤澤,像是涂了厚厚的一層油脂。
錦衣衛的馬隊就停在這三座池子邊上。
瞅著水汽蒸騰的池子,袁敏跳下戰馬問小旗:“這里就是化骨池?”
小旗點頭道:“冬日里來這里洗澡的人多,云氏擔心嚇著游客,把這里收拾干凈了。
千戶,你看看那些石頭上的油脂,該是人的尸骨潤澤所致。”
袁敏眼睛微微有些發紅,仰著頭瞅著湛藍的青天,低聲道:“老天無眼!這就是亂臣賊子干出來的事情。”
小旗繼續道:“按理說,云氏主掌化骨池的時日不算短,稍微有些地位的人都知曉化骨池的存在。
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就發生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卑職很好奇,他們為何會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不論是秦王府,還是布政使,亦或是西安府官員,他們集體對此無動于衷,千戶,這其中是否有什么我們不知曉的隱情。”
袁敏道:“走吧,我們去會會云氏這頭惡魔,不管這里發生了什么事情,我們親自走一遭不就什么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