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張邦德就發現,只要離開那個小院子,這個孩子立刻就變得歡快了好多,于是,他決定晚一點再回去,反正,杭州的晚上有的是熱鬧的去處,而他又不是沒有錢!
鄭氏聽著張邦德帶著孩子出了小院子,就立刻坐了起來,關上臥房的門,就挑開了玉帶上的縫線,很快一張絹帛就出現在眼前。
鄭氏抖開絹帛,絹帛上蒼勁有力的文字再一次出現在她的眼前——這是一封傳位詔書。
抱著這封詔書,鄭氏淚如雨下。
當初,就是她將這封詔書縫進這條普通玉帶的。
如果李罡真還活著,他一定不會丟棄這條玉帶的。
這一切都只能說明,李罡真已經死掉了。
而且是死的不明不白。
臭地是個什么地方,鄭氏知道的非常清楚,在那里,只有無休止的折磨,無休止的殺戮,與無休止的死亡。
大明市舶司對這里就談不到管理,法度在這里根本就不存在,如果不是在那里實在是活不下去,她也不會跟著人販子走了。
張邦德說李罡真去了馬六甲采硫磺,一定是該死的市舶司的人員告訴他的,以李罡真的性情,連自己的事情都處理不好,哪里能底下身段去馬六甲當奴隸。
之所以會這么說,一定是害怕張邦德追究,不得不騙他一次,反正死無對證。
仔細的看了一邊傳位詔書,鄭氏就重新將詔書縫進玉帶,裝在一個木頭盒子里仔細放好,這才靜靜地躺在床上,瞅著外邊的半輪殘月,腦海中一片空白。
李罡真死了,對鄭氏來說,朝鮮王室也就死了。
張邦德欣喜若狂!
他的閨女張鸚被玉山書院分院的院長盧象觀看中了!
這位先生便是大明朝大名赫赫的白衣盧象升之弟,傳說盧象升并未被崇禎皇帝冤殺,而是搖身一變成了大明最高司法的象征獬豸。
而盧象觀先生也并非泛泛之輩,乃是玉山書院內著名的先生,更是大明朝數得上號的大儒,能被這樣地位的先生看中,張邦德覺得自己三生有幸。
張邦德不清楚盧象觀先生是如何看出這個小鸚兒是可造之材的,他只知道高興,一旦這個孩子進了玉山書院,以后,在偌大的家族里邊,誰還敢小看自己。
就是表兄孫德,也不能像看二流子一樣的眼神看他了。
鴻運樓!
張邦德在看到這三個字之后就毫不猶豫的馱著閨女走進了這家杭州城最貴的酒樓!
小二才要出聲招呼,就見張邦德用一根粗大的指頭指著他道:“什么都別說,爺今天高興,爺的閨女給爺長了大臉面,有什么好東西你就給爺招呼。”
小二諂媚的笑容立刻就變得真誠起來,背過身道:“爺,要不然讓小的馱小姐上樓,也多少沾點喜氣。”
張邦德虛踢了小二一腳道:“滾開,爺的閨女可是玉山書院分院盧先生看中的門下弟子,你這樣的腌臜貨也配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