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秋雨中的血腥味很重。
季知常很是苦惱,很是痛不欲生。
到底該如何躲避前往渝關而不死的困境,對他而言,是現在所面臨的最大折磨。短短幾個時辰,想到了無數個理由,都無法當做完美的借口。他痛苦的揪住兩鬢被揪亂的頭發,取下黑色的面罩,痛苦的神情出現在本是丑陋的臉上,顯得更加可怕。
季知常的模樣,很符合雜里面的惡魔。
而他的手段,也確確實實是雜里面惡魔的手段,殘忍嗜殺,兇惡無邊,慘無人道,都是季知常曾經或者現在,以及往后做的事,做過的事。
窗前有封書信,還有塊黑色的令牌。
“大人,應該出發了。”
外面有人弱弱喊著,本就煩悶的季知常怒神冷聲,說道:“外面如此大的雨,叫我如何出去,先等等,等到秋雨緩和后,再決定何時出發......”
還未說完,外面走廊出現咚噠的急迫腳步。片刻,房間內傳蕩著急切敲擊的聲音,季知常終于忍無可忍,打算出去狠狠的教訓這些毫無眼力勁的屬下,跟了他這么多年,一路走來,居然還看不清楚此時他被困擾折磨,還膽敢挑釁他的耐心,真是想死!
“大人,楊繼新于家中被殺,死了......”
季知常才站起來,聽到這句,撲通回落椅子。
先是楊繼新被殺的悲戚出現,而后是楊繼新被殺的疑惑,最后則是滿臉的歡快愉悅。
“呼......”
沉沉的緩了口氣,季知常戴上黑色面罩,僅僅露出的眼珠捉摸不清的轉動著,肅聲吩咐:“黑冰臺前幾日才尋過楊繼新,今日便被殺,實在是挑釁帝國的威權,挑釁黑冰臺的劍鋒,是可忍孰不可忍。”
“傳我命令下去,圍住楊繼新的府邸,不允許任何人進入。”
外面的屬下猶豫道:“若是楊繼新夫人的母族王家要進去,若是河北道幾位主管,以及那位軍神大人要進去,該......”
“砰......”
這是楊繼新拍桌欲要罵人的前奏,“今日不管是誰來此,都不允許進去。都知兵馬使,已然是北軍中不可小覷的官職,卻被人暗殺于家中,河北道和北軍已經沒有調查的資格,先圍住,不允許任何人進去。我再寫封奏折八百里加急去帝都呈給陛下,以及臺丞,再做考慮。”
聽得真切明白,屬下那些人便再無忌諱,迅速出動。
季知常望著外面陰沉的天空,望著愁緒綿綿的秋雨,登時再無之前的厭惡,反而滿心都是歡喜,真真覺得此時的景象乃是帝國最美好的景象,比之西方諸國中號稱人間最美的西齊天池,以及南方江南道被滅的宋國溫柔鄉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真是好地方,真是人間美景。”
他眼里是興奮,是怕死過后貪生的狡黠。
誰也不曾想到,這位令人聞風喪膽的黑冰臺副丞,會如此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