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不認為事情會如此簡單,正當他思考沉默的時候。
胡昌盯著他,極認真地開口道:“我認為你現在當務之急不是思考這些事,而是迅速離開晉陽,離開河北道。楊繼新被殺,不管怎么說,都是一件大事。黑冰臺的那群人已離開晉陽,不出意外,他們一定會將這件事上稟皇帝陛下......”
說到此處,胡昌忽地摸了把胡須,沉吟微肅,說道:“都知兵馬使,是北軍中數得上名號的職位。近些年,北邊渝關外的漠北情形不斷惡化,王庭的鐵騎恐怕早已虎視眈眈想要南下。當年一戰中,損失慘重的西方諸國,南方被滅的越國余孽,恐怕也會蠢蠢欲動......想要重新掀起戰事!”
“正是缺乏領軍作戰的時候,楊繼新雖牽扯當年那件事,卻不影響他成為帝國高層,乃至陛下心中作戰領軍的不二人選。如今莫名被殺,即便是懷疑漠北或者諸國相擊,也絕對不會放棄調查的機會!”
說著,胡昌的眼神中有興奮,也有忌憚。
林亦聽過那位皇帝許多傳聞,尤其是十年前。每次大哥回到家鄉的時候,都會講到那位英明神武的皇帝,但是每次林亦都是特別不耐煩,作為有獨立超越時代思維的人,知道以前很多帝王將相故事的他來說,即便是那位皇帝雄才大略如何如何,都不會引起他絲毫崇拜的情緒。
何況,帝國雖兵強馬壯,國富民強,但是周圍諸國虎視眈眈,實力也不容小覷。連是周遭地域都無法一統,還如何讓他崇拜認可,這點林亦深以為大哥說得有些過分。
沉默了陣,林亦肅聲道:“離開晉陽,肯定是必須要離開的。我已經在這里待了一個多月,殺了楊繼新,來此的目的也完成了。帝都兩大學宮的招生,近期也會開始,過段時間我就會離開......”
胡昌極不解,問道:“為什么不現在抓緊離開?”
“我會在帝都下命令前,離開晉陽的。”
盯著胡昌焦急的神情,林亦感到奇怪。不明白胡昌為何如此督促自己抓緊時間離開晉陽,即便帝都會派人前來調查楊繼新被殺的事,也不會如此迅速,帝都和晉陽雖然不算是太遠,若是加急,兩天就可抵達。而自己只需要在這兩天時間辦完后續,即可離開,并無不妥。
感受到林亦疑惑的眼神,胡昌干咳了聲,收斂平息了神色。也未做出任何解釋,再是叮囑了兩三句,就離開了這座院子,走得異常輕巧干脆,與往昔大不相同。
人影早已消失在院子里,林亦望著關閉的古樸大門有些失神,還有些疑惑。他直至現在也沒想清楚,剛才胡昌的糾結窘迫到底代表著什么?
難道出現了什么不可預料的變故?
這個念頭才出現,瞬間就被林亦給掐滅。
楊繼新被殺是大事,晉陽城中無巡邏調查者。林亦倒是不至于掉以輕心,可短時間要查到他頭上,也是絕對不可能的事。即便會順著某些線索查到他,也會是在他離開晉陽之后。
胡昌的神情到底代表著什么?
想了許久,都未想清楚,他也干脆不再去想。
往身上涂抹了些藥粉,來遏制傷疤的張大。這些傷痕經歷了夢中的風雪,出奇的好了很多,不過抬手的時候,崩裂了傷口,還是有絲絲鮮血從傷口處溢出來。普通的藥粉用處雖不大,卻可以短暫的抑制住傷勢蔓延,時間一長,就會慢慢地好上許多。
......
夜幕降臨。
有秋雨的晉陽一去不復返。
仿佛前幾日所下的那場秋雨,是專門為林亦而下。
是夜!
月明星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