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還未融化干凈的白雪,此刻又是重新堆積起來。少女踏在深厚的白雪上面,雪花發出滋滋滋的響聲,仿佛是疼痛的呼喊,仿佛是愉悅的輕吟。
光明與黑暗,在此涇渭分明。
少女忽地頓住腳,夜風中隨風飄揚的長發在后背肆意釋放自己的魅力,纖細有形的身軀在月色下也格外明顯,地面的白雪被踏出的痕跡并不深,只是淺淺的一層而已。少女明亮有話的眼眸靜靜看著前方出現的那道筆直風流的身影,正迎著黑暗走來。
身影停住于黑暗中看不清臉,地面的影子被光明拉扯的很長,正好落到何夕的腳下。
除非從何夕的位置看去,否則絕難看清楚那張俊朗如玉的臉,以及豐神如玉的高貴氣質。她眼前站著的是位男子,極具西方諸國中魏都風流的青年。不管是春日的暖風,還是夏日的熱風,亦或是秋日的涼風,再不濟在冬日的寒風中,青年都手持一柄折扇,始終未曾張開的折扇。
何夕出生于帝都,生長于帝都,見過這名青年無數次。在她的記憶當中,他手中的折扇似乎從未張開過。只是聽過些張開的傳聞,那是在很多年前,她還年幼的時候。聽聞青年于帝都西邊的山崖上修行有成,意興闌珊,情不自禁下張開了手中的折扇。
周圍山林中獵戶傳說,那日山林有場狂風急驟入林。
時日都對得上,很多人都認為那場風來自于眼前的青年。
啪!啪!啪!
青年不向前,折扇在手心里面拍打著,由黑暗掩蓋他的面容,站在少女的對面,緩緩張口道:“不要再去做些無謂的舉動,都是些無意義的事。要是你真的有想法,亦或是有絕對的信心,直接傳信于黑冰臺,想必他們會給你想要的答案,不僅舒坦,還不需要動腦勞累!”
月光照在何夕的臉上,星輝是世間最美的點綴。何夕黛眉微皺,不敢發怒,只能輕言:“可那樣我便會缺少很多樂趣,常年都有的輕松我要獲得很容易,始終未見的成就感卻來之不易,我想要靠我自己的雙手來證明,其實我并不輸給任何人,我就是我,就是世間唯一的何夕。”
“所以你到底想要說些什么?”
青年將折扇插在自己的腰帶上,抬手伸出小指在耳朵里面掏了掏。
何夕銀牙咬著豐而不肥的嘴唇,憋足了勁說道:“還是希望先生可以給我個機會,讓我能做些證明自己的事情。”
看得青年真真百無聊賴,小動作不斷,做完自己的事才回應道:“你剛才說過,你就是你,就是世間唯一的何夕,所以你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你自己,還是交予黑冰臺吧!”
開初的語調平和,到最后一句,則是語氣斗轉,整個街道都隨著這句話而寒了幾分。話語中還透著決絕必然的表達,他在向何夕傳遞命令,而非與之商量。
何夕垂頭喪氣,依舊想要掙扎:“先生,難道真的不可以嗎?”
“我只是想要證明我,證明我不是他們所想的那么狼狽,證明我母親也不是他們口中的不堪。”
聽到這如同落淚后的凄然嘶吼,青年手指捏在折扇的邊緣,猶豫了很長時間,才沉默著點頭:“事情你可以繼續做,這件事情你若是可以獨立做到,我便為你說上幾句話......只是暫時的設計就免了,不要去為難才入帝都的年輕人,畢竟每個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都不容易。”
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話,何夕驟然抬頭,驚愕道:“所以,先生只是想要我不再利用那少年......”
青年轉身離開,留下句耐人尋味的話于風中。
“是也不是,善心總有泛濫的時候,不是特例,也是特例。”
少女望著青年背影消失,消失于她眼中。
而她則在風中回味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