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和何夕朝后面走了很久,走到了春雨末的盡頭,僅僅可以看見遠處的戰斗即可。兩人相似地靠近著,剛才的患難與共倒是使得兩人之間頓生某種沒來由的默契與安寧。在此時的春雨末,他們已然插不上手,只能靜靜的看著這場戰斗落下帷幕。
馬車不知道何時來到了兩人的身邊。
盯著平穩不動的馬車,望著那道厚厚的車簾,以及高傲仰頭的老馬,何夕再也沒有像剛才那般懼怕,反而顯得異常平靜,甚至于平靜得有些怪異。
馬車中的上位開口道:“在外面游蕩多時了,也做了些見不得人的事,應該回到家里,好好呆在家中,做些女子應該做的事情才對,不要繼續摻和世間的風云,否則狂風驟雨過后,你會尸骨無存的。”
前面的話好像很溫馨,可在何夕看來,無論怎樣都顯得刺骨。后面的話則是直面冷冽,刺骨森然的警告著她,面對自己的命運,她覺得自己可作出選擇,于是決然開口。
“我不想再做棋子......”
沉默著,車簾掀動,露出道黑暗中的鷹視,太子說道:“難道你就是如此認為我的,你覺得有些事情是我安排的,所以才會如此激烈的反應,甚至借用些不應該的人,逼迫我斷掉這條臂膀?”
“您認為那些人是您的臂膀嗎?”何夕反問。
太子直接諷笑:“自然不可能,低賤入塵埃的東西,最多只是棋子而已。”
何夕語態低沉:“所以說,他們是棋子,那我在被棋子擺布的范圍內,那自然也是棋子。”
沉默,許久的沉默。
“既然你要如此認為,那我也無法可說,但不管如何說,我都是你唯一的親人。”太子忍不住嘆息,還發出了好似心痛如刀絞的咳嗽。風雪漸漸來臨,按照太子殿下這種身體狀況,確實很容易出現咳嗽的癥狀。在好幾日前的病癥都還未好,今夜又是加重。
不管面對危險,他很愿意自己出手。
老馬揚蹄,不是什么好征兆。
遠處的戰斗不說戛然而止,也進入到了最后的尾聲。唐沛旻的劍薄且細,如同凌厲的匕首隨時可以從手心投擲出去。握著劍柄,他沒有選擇正常出劍的姿態,忽地倒著握住了劍柄,朝著遠處的那柄擋在景云面前的折扇投擲出去,劍脫手后,他臉色迅速猙獰且慘白。
體內的天地元氣此時被消耗一空。
那是他凝聚心神和意念最強大的一劍,若是此劍不中,他也無力對抗,也可以認為云先生有著超越他的實力。這場戰斗他獲得的感悟并不多,卻非常暢快,比當年與持劍伯還要暢快。
不僅僅是劍招的暢快,也是心境的暢快。
終于遇見第一位來自世外的修行者,可謂了結了他多年的夙愿。
長劍橫空,劃破飄然的雪花,橫立于春雨末,似在空中形成了道新的街道。
景云平靜視之,面色不凝重,卻又鄭重以待之。
折扇輕搖,扇骨交匯同線,直面飛來的劍。
急驟如念,堅硬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