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予初從廚房里面走出來,端著盤香噴噴的蛋炒飯,放在了梁興居面前,也坐了下來。保持癡迷的眼神盯著梁興居的側面,仔細打量著側面上又是出現了多少顆不好治愈的痘痘。每一顆痘痘都好像是她年少的回憶,也像是她半生來最美好時光的見證。
“你別盯著我好不好,總是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看了好半響,梁興居再也坐不住,放下手中那把鎖。偏頭無奈地看著方予初,看著女子面容上滿是回憶的純真笑容,那是很多年都未曾出現過的笑容。頓時他又不好意思打斷,只能無奈輕嘆,繼續低下頭把玩著手中的那把鎖,裝作若無其事。
也嘀咕著,當初撿回來的時候,也沒覺得是個呆子啊!
兩人相見于十年前,那時候的方予初還是十三歲的小女孩,而那年的梁興居也不過才將近二十歲左右,還未曾及冠。那年他學于學宮,游歷天下,尋求修行的機緣。于是在某座荒野的村莊,遇見了全身臟兮兮卻眼神清澈帶冷的方予初。
她吃了他一塊肉餅,所以她跟他走......
他給她吃了一塊肉餅,所以他帶她走......
人間世,總是有各種奇妙機緣,勾連在一起讓人措不及防。
“梁興居,你什么時候娶我?”方予初驟然問道。
梁興居很平常地回應道:“天崩地裂,海枯石爛......”
“真好,我等著......”
她點頭轉身回到廚房,眼眶有些紅腫,淚眼婆娑卻無半點聲響。
他坐在板凳上,盯著手里那把鎖,看了很久很久很久。最終一點沒看進去,心里不知道為何總是心亂如麻。方予初問過很多次這個問題,他認為是小女孩看多了話本子癡迷了而已。所以每次小女孩問的時候,他都會毫不猶豫的回答同樣的答案,這樣的時間久了,他漸漸覺得說完后,自己反倒有些心亂。
其實他不知道,他眼中的小女孩,在很久前就長大了。
......
回到院子。
林亦坐在門檻邊的小凳子上面,何夕似乎很習慣地坐在了門檻上,兩人的動作尤其和諧,和諧到容易讓人產生兩人似乎是夫妻的錯覺。林亦不覺得怪異,何夕也不覺得怪異,一如兩人在這院子內的第一次見面,他就是坐在這里,她也是坐在這里,沉浸于夜色中。
無法自拔......
是各種情緒糾結使然,還是出于習慣保持著某種同理!
第一次而已,何來習慣?
兩人就這樣坐著,沉默了很長時間,齊齊抬頭望著皎潔的月色,望著飄零而落的雪花。他們不擔心純潔的白雪會被世間的塵埃污染,因為他們只是欣賞白雪下落的痕跡和過程而已。說起來有點無情,可確實如此,無情倒是真無情,有情可能假有情。
林亦低下頭,往后面坐了坐,盯著少女的后腦,很柔順的頭發披著,目不轉睛問道:“你有什么想要說的,那就快點說。我的時間不多了,一年的開頭,我需要十成十的睡眠來緩解我去年的疲憊,經歷了整個夜晚的戰斗,傷痛唯有休眠才可以治愈。”
“你的傷還痛嗎?”何夕關切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