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溫和的面容徹底消失,留下的唯有對靈堂黑色棺材中那位前輩的尊敬可惜,肅然起敬彎腰鞠躬:“不管是帝國之內,還是帝國之外,當世最有盛名的幾人,老祭酒都是排在前列的,無論是否敵國,對老祭酒的評價,絕不會有任何污蔑之語。”
雖說從未見過老祭酒的面,可也聽過兄長對老祭酒多有推崇,甚至于尊敬。這些情緒和感情在潛移默化中自然落到了林亦身上,此時遠遠看見靈堂,該有的尊敬肅穆,在林亦身上也是完美的體現著。
“老祭酒當世人杰,無可否認,他是值得所有帝國百姓尊敬的學者。”
景云身姿挺拔,嗯了一聲,沒回應林亦的肯定。眼神深遠凝視著靈堂中的種種,捏著的油紙傘漸漸有所偏轉,任由雨水敲打在他的兩肩,慢慢蔓延到他的頭頂臉頰,再次深深鞠躬。
風聲蕭蕭……
哭訴的音如同塊塊冰涼的寒冰,在向上天詢問何以收走如此好的老祭酒。西方諸國的西齊天池宣揚上天有意志,能夠抉擇世間天地元氣的流動,認為上天意志乃是道法的化身,這也是帝國與西方諸國最根本的仇怨分歧。
帝國信仰自由與公平,從來不信仰所謂天道。而西方諸國崇尚天道,認為天道主宰一切,兩者自然而然產生仇怨。西方諸國以帝國修行者不尊天道,天道示警為由,發動了那場席卷天下的戰爭。
當然其中的助力還有漠北王庭那座問心無愧殿的參與,其中的緣由,還是因為當年的一樁舊事,導致那座圣殿顏面掃地,遂而才使得西齊天池之人能夠勸動圣殿以及漠北王庭南下。
想到那樁舊事,景云就只想笑,也不能怪別人南下,實在是那句話太過尖刻,乃是所謂道法之爭,是問心無愧殿不能容忍的,才會貿然出手。
唯一讓景云奇怪的是,當年帝國北境居然并未出現問心無愧殿修行者的蹤影,實在是讓他有些想不通。
林亦看著景云臉上忽然出現的神秘微笑,不像是豁然開朗的笑,反而帶著點無奈和諷刺。當然細細看了幾眼,心里腹誹片刻就再也沒有任何心思,眼前是莊重的時刻,不應該有任何奇思妙想。
暴雨已至許久,終于變得稀稀疏疏起來,雨滴落下如同縷縷金絲般不可細看。
景云斂去臉上的神情,將油紙傘重新放在頭頂之上,遮蓋變得纏綿的春雨,平靜道:“時間差不多了,也到了該走的時候,我們還是早些離開,以免出現不必要的麻煩。”
林亦沒回話,只是嘴角噙著抹笑,轉身后,悠悠然說道:“有些麻煩,不是你想要躲避就可以躲避的,也不是你想要不出現就不會出現的,那煩惱萬分的麻煩已經來了,接著吧!”
景云回頭,正好看見那輛馬車搖搖走來。在犀利的春雨如絲中,高揚著腦袋的老馬似乎格外羞澀,碩大的眼眸不停轉動,像是在觀察周圍的情況,隨時準備撤離。
唐裴旻捏著劍,看見前面站著看著的二人,手指關節不自覺的捏的禁了些,不管如何,他始終都有再戰景云的念頭。
于他這樣的劍客而言,重來不知戰敗沮喪為何物!
林亦撇了撇嘴,微嘲道:“看來也是樁未了的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