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仲子望著青色中頹然的尹初年,見不到該有的憤怒和戰意,他有些失望。
在他的記憶和想象里面,馳騁于大秦朝堂的黑冰臺臺丞,應當是個未死而不畏死的人。但如今的情況,讓他有些失落錯愕之外,再無其他該有的情緒。
至于輕易戰勝位天命境修行者的高興,全然不在,有他早已構成的陣基,再是無數劍光瞬成的陣法,不論來者是一位天命境,還是兩位天命境,在他眼里結果都不會有任何改變。
尹初年望著關仲子背后的黑暗,第一次他感覺到徹骨的寒意,說起來有些諷刺,對于他這樣常年處于黑暗,待在那座冰涼濕意宮殿的王者,他怎么都不曾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感受到寒意。
他一動不動,輾轉反側后盤膝而坐,不發一言。
關仲子走在碎爛的泥土石板中。
他走在無盡綿延的黑暗里。
身后攜帶著半丈光芒,驅趕著周圍無盡的黑暗,黑暗天幕被縫合般依然掛在天空,望著那道天幕,關仲子免不了贊嘆。
他以為尹初年已經放棄抵抗,遂生無趣,但現在抬頭看著那道被自己長劍割裂后,又悄然愈合的黑色天幕,讓他感到興奮的同時又免不得出現擔憂謀劃。
從生而有的驕傲乃至桀驁不允許他出現任何憂色,但天命境的尹初年出自學宮,接受的修行來是最正統的世外之法,如他這般的天命不能當做普通天命,如尹初年這種天命境修行者,亦不能被當做普通的天命境修行者。
遮蔽月光的天幕依然強大,被劍陣圍困束縛的尹初年在嘗試聯系天幕,關仲子淡然揮手,切斷了那極稀薄的可能性。
尹初年睜開眼,散發冷笑:“世間傳聞,關仲子為問心無愧殿首席智者,同時還是問心無愧殿第一強者,與生俱來的天賦身份,使得你有著無盡驕傲,即便是天宗而出的修行者,都不定能入你眼,怎會做出如此沒品的事情?”
這些話,并不能激起關仲子的憤怒,見慣世間風月情懷的他,有驕傲更清楚自己眼下做的是什么事情。臉上堆積著嘲諷的笑,說道:“躲過萬道重重,甚至面臨宗圣的攔截,我依然要南下,此行目的很簡單,看看大秦風景,同時殺幾位修行強者,或者幾位在大秦擁有無上權威的官員,而你……是我第一個目標!”
面色越來越蒼白,薄薄嘴唇早已無血色,尹初年忍不住胸腹的劇痛,咳嗽起來:“所以在此之前無法查到你,而你露出蹤跡,無非是要引我過來而已,是你早先便預料好的事情,那你如何知道我一定會來?”
關仲子眼眸里面驕傲涌現,自狂地望著天空夜幕,語調平緩:“因老祭酒的死,只要你知道我摻合其中,必然會來……”
聽到這道訊息,尹初年再也忍不住劇烈顫抖起來,咳嗽聲也無法停住:“老祭酒的死果然和你有關系,出現在南山之上,也是你早有的謀劃,你是故意出現在陛下遇刺的時候,那陛下的刺殺也是你安排的。”
關仲子棱角分明的臉頰顫動兩下,眼神淡薄漠然。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