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終究是傳聞,確鑿之后,方能激發最原始的怒意和痛苦。現在瞅著景云平靜又略顯慍怒的神情,應該是問題不大,那些痛苦和恨意早就隨著時間消亡。
輾轉思索片刻,忽地想到什么。
又是偏頭看向景云,問道:“軍神給我這道紙張,是想要我進入桃源,或許他是因我兄長的緣故,想要我為其報仇。”
“只是不明白,軍神是隴西李家的,而我兄長似沒去過隴西道,且兩者的關系到底如何,何至于向我放這樣難以想象的便宜。”
春日末尾的春風吹進來,把景云顯得凌亂的發絲吹得愈發凌亂,用折扇的扇骨抬了抬遮眉的發梢,隨意的甩在耳朵后面,很是不耐煩地說道。
“帝國有學宮,傳承上百年。隴西道李家好歹是開國世家,進入學宮學習,是最尋常不過的事。隱退之后,每隔段時間都會來學宮居住段日子,給學生們授授課。”
說罷,想到那道佝僂蒼然的身體,微微一嘆:“也就這些年,身體越發不如從前,跋涉都力不從心,才沒有繼續在學宮授課。”
“百姓和學生們不知道,在某些官員眼中,這不是什么秘密,當年云乾在學宮的風頭一時無二,與皇帝交好,且被軍神收為義子,簡直堪比親子。”
“要不然云乾能短短幾年時間,在帝國基本無戰事的情況下,坐上北軍元帥的位置,且年紀輕輕就被皇帝封侯?”
聽到他從未聽過的秘聞,林亦明顯有點震驚,之前一直在想李立青為何如此幫他,原來他是兄長的老師兼義父。
“難怪!”
想要做出某些事情仍舊是很難,林亦堅定地相信李立青會保住他,可面對帝國未來的儲君,李立青是否還有這樣的支持,就難以肯定。
無他,實在是那位殿下的位置太高,關乎社稷將來。幾年前咸陽的風暴,連是幾位大儒加御史大夫,都愿意為那位殿下去死,可想而知,太子殿下在朝堂官員心中的偉岸重要。
兩者沉默了陣,林亦瞥了眼景云,說道:“照這樣說,你出自隴西道李家。李家聲望最高的是軍神李立青,你對他好像一直都有不滿的情緒。”
“李家子弟,不都該以軍神為榮嗎?”
腳翹起來,落在椅子的欄桿上,眼神帶著星光淡淡,聽到林亦的詢問,視線遠射出去微微顫抖,他很不想回答這道問題。
注視外面的景象很長時間,學宮的景致很多很美,要是他愿意看,可以一直看到明日天亮,想了許久,恨恨吐了句話。
“他是我父親……”
林亦沒聽過景云的故事,在此之前,景云談及這道紙張的時候,說過點點涉及到他幼年的事。林亦本能以為,景云的父親該是李家家主,否則何以會要這道紙張入桃源。
沒想到景云的父親會是帝國威名赫赫的軍神李立青,難怪景云在學宮乃至帝國擁有無雙的地位,能夠勝任裁決先生。
可不是單純境界足夠便好,還要對帝國足夠忠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