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間有著淡淡的清風徐來,嶺南道的夜晚,帶著淺淺的寒意。而在嶺南道的野外度過夜晚,是誰都不敢想象的。
天穹之下的星野間,有著無數蒸騰著的水霧,飄零在空氣當中,每當夜晚的時候,則是釋放出寒冷的意味,稍有不慎,則是風寒的結果。
林亦裹了裹身前的包裹,抱在胸口懷里,并非是想要保護這些不值錢的衣物,而是在夜晚的時候,抱著些東西在胸前,終是能傳遞些溫暖,不至于那般容易得風寒。
蘇弗依舊保持著最開始的姿勢,盤膝而坐,手臂懸空樹立,手里面捏著道經,趁著夜晚的星光,稀疏的月光照到道經上面,勉勉強強可以看見些文字。
在這樣的環境當中,蘇弗仍舊是保持著最本質的模樣,林亦在旁邊,瞥了眼遠處的張煜和蒙頡沉入夢鄉不知道好久。
柳邯則是在馬車旁邊,閉上眼睛,不知道是早就睡著了,還是不過在思量休息罷了。總是說不清,看不明白,那些跟著柳如逝的軍士們,自然而然疲累的沉眠。
靠在粗壯的樹干上面,林亦想不通地掃了眼旁邊端坐如鼎的蘇弗,想著他到底是哪里來的如此定力,簡直有著特殊的超然物外。
即便是在二師兄仝童的身上,林亦都只能約莫感到這種超然物外,而在蘇弗身上,這種超然物外簡直濃郁到了極點,哪怕是遠遠的瞧上一眼,都能感到蘇弗對任何事情全然不在乎的情緒。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蘇弗這種處變不驚和淡漠如水的態度,算不上情緒,半點波動都沒有,如同一條平滑的直線,見不到半點曲折離奇古怪。
在某些時候,蘇弗是一面平靜的湖水,波瀾不驚,稍稍有點石塊滴落在湖水當中,就被瞬間吞沒,沒有掀起圈圈漣漪。
察覺到林亦很是平靜好奇的眼神,蘇弗不為所動,繼續看著自己手中的道經,好似那道眼神并沒有落在他的臉上,而是落到了別處沒有意義的位置。
夜色撩人,明亮的光線越來越明亮,山坳間的草木不太茂密,他們處于的位置周遭不過是些淺淺的雜草,寒風吹起,穿著單薄的衣衫,倒是有些微寒。
再是看了眼蘇弗,林亦就再沒有看,而是仰頭看著天空昏沉,有著無數顆星星。林亦的眼神有些惘然,回憶著之前和蘇弗第一次見面的場景,總是感覺到有些奇怪,但是具體哪里奇怪,要他說又是說不出來。
半響之后,在他還沒有睡著的時候,蘇弗站起來,把道經別在腰上的布袋里面,算不得粗的布袋,剛好可以把卷著的道經放進去。蘇弗習慣這樣帶著東西,時不時可以拿出來看看,反正沒事。
望著月明星稀的天空,滿面笑容,眼神平靜如水,淡淡的掃視周遭那些睡著的同伴們,再是看見蒙頡身上蓋著的衣袍落了下來,慢慢走過去,以不驚動任何人的聲音,給蒙頡蓋上衣袍。
再是走過馬車,看了眼前面的柳尚書,確定人員都在,四周沒有任何問題異樣,蘇弗方是走回原先的位置,繼續坐起來。
不過這次卻是沒有盤膝而坐,而是靠在樹干上面,明顯是打算開始休息。剛剛的一切都落在林亦的眼里,再是看著蘇弗在自己旁邊坐下來,靠在樹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