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清楚甘羅的話,皇帝陛下沒有繼續詢問,瞇著眼,不知道視線聚焦在何處。
帶給人極致神秘莫測的感覺。
下方跪著的離偲簡直說不出的沉重,早已在心里怒罵甘羅無數遍,早知道就不和甘羅一起來。
當然他知道以甘羅的聰明,其中肯定是有所謀劃,否則斷然不至于如此愚蠢。
說些刺激皇帝陛下的話,到頭來可是得不到半點好處,要是運氣不好,怕是砍頭的危險都存在。低著腦袋,離偲沉默無言,思索著甘羅這些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直至那點問題?
御史大夫?
離偲不確定,雖說朝堂上面御史大夫位列三公,可從權柄來說,遠不如太尉和丞相。而且他們二人都是丞相之尊,沒有必要再拉出御史大夫來爭奪他們的權柄。
且御史大夫必須為人剛正不阿,在朝堂乃至帝國都必須擁有極高的威望,敢于直言進諫,方能有資格坐上御史大夫的位置。
整座朝堂,或是整座官場里面,是沒有這樣的人物存在。
至于那些隱退的大儒當中,唯有他們二人的老師言正忡是當代大儒的領袖人物。歷來清高剛正不阿,言家在咸陽又是以詩書傳家。
如果御史大夫真的要有人坐上去,唯有言正忡有資格坐到那座位置。
但是目前的情況,他們二人位列丞相之尊,又是出自言正忡門下,即便言正忡有資格,朝堂朝臣們都不可能同意,其中武將序列的抵觸將會無比劇烈。
甘羅腦袋不笨,以十二歲的年紀坐上丞相的位置,到現在為止,已經坐在丞相位置五年,要是真的愚蠢,怕是早就尸骨無存。
一時間,浸淫官場二十幾年的離偲都想不明白這位歷來聰明的師弟,今日在勤政殿屢屢刺激皇帝陛下,到底有著何種深意。
再次偏頭瞥了眼甘羅,目光落在甘羅身上,好似一團迷霧般,拉住他的目光,如同深淵沼澤般難以拔除。
魏功眼眸深深的看著向來不怎么在朝堂說話的少年丞相,怎么今日的話如此多。
且句句刺耳。
皇帝陛下沒有坐下,陰沉的盯著甘羅,望著甘羅頭頂上的丞相冠冕,好似極其刺眼的太陽般,讓他感覺到陣陣厭惡。
“如你所言,該如何辦?”
離偲心中咯嗒一下,隱隱有些惴惴不安,忍著身體的寒意,始終沒有抬起頭,腦海里面飛速思考著。
甘羅吞咽了口水,低沉的面容上面露出隱晦的笑容,轉瞬即逝,高聲說道:“臣以為,御史臺乃是和丞相府齊名的三公官署,雖是近些年沒有主管者,卻不是咸陽那些官員可以輕易擺布的。”
“當革職調查那些左右擺布御史臺的官員們,看看他們是否別有用心……”
聽著這道解決的辦法,圍攻低垂的眼簾抬動了兩下,有些恨恨的盯了眼甘羅。
而旁邊的離偲,心里的安靜徹底被打破,一臉愁容對著地面,身子忍不住顫抖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