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如何能等得起?”
李策之望著眼前這位已經偏執到有些魔障的老童生,暗嘆一口氣。
那位姑娘選擇離開倒是好事。
否則真和他虛耗下去,怕是大好年華都要苦守在寒窯之中了。
“哼,我本以為她能明白我,可惜,終歸是嫌我暫時窮困潦倒。”
這位老童生說窮困潦倒時,很自然的加了個暫時二字,似乎真覺得,他只差一個機會,就能輕松中秀才,考舉人,擺脫困境。
“仔細想想,也不能怪她,畢竟這些年我一無所成,的確是會引來不少流言蜚語,讓她動搖決心的。”
“我不怨她當初棄我而去,終歸是我那個時候沒能給他幸福,日后,等我平步青云,有能力給她榮華富貴后,便回去尋她,再和她私奔!”
見王扈這樣說,李策之不由搖頭苦笑。
算算年紀,那位姑娘多半也有四十余歲了吧,說不得早已兒孫滿堂了。
縱然你真得了富貴,有了官位,回去尋她也是此情可待成追憶了。
但這番話,他自然是沒有當面駁斥王童生的,因為他也知道,王童生眼下的狀態,已有些不正常了,徹底鉆入牛角尖了。
他只一心認為,他所遭遇的所有的挫折和失敗,都是因為他未曾考上功名,若是有朝一日考上了,一切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這樣想想,這位老童生如此鍥而不舍,不惜舉債挨餓,也要每年都要來考取功名,也算是合理了,這是他認為翻身的唯一途徑。
為了這個所謂的夢想,他已失去了太多。
失去越多,便越放不下此事。
而且,王童生就算是得償所愿,金榜題名,許多早已過去的事情仍無法彌補了。
雙親病逝,戀人改嫁,親朋遠離,這些都是覆水難收,再難挽回。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游。
人生的各個階段都有各個階段的滋味,王童生偏執到把自己當成了鴕鳥,不看外物,一心不瘋魔,不成活,放棄了年輕時許多滋味,再想尋回,又怎么可能。
李策之越發覺得眼前之人有些可憐。
“既然,你有如此決心和毅力,為何屢屢落榜?”
按王童生的說法,他一心一意考功名,這么多年也應當有所收獲了吧。
童生試考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
有些人腦子靈光,加上運氣不錯一舉壓中考題,頭年便能中秀才。
也有些人資質魯鈍,考上五年,十年都沒能中榜。
可是像王童生這般,一連二十幾年苦功都一無所得,便極為罕見了。
尤其是,他如此在意此事,幾乎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年年都來參考,為此放棄了生活,比許多人的付出可多了太多。
莫不是真連沒有做文章的命?花費二十年苦功都難有成就。
“我.....運道不好。”
提起這個事情,王童生忽然把頭低下,像是打了蔫青菜:“近些年的試考題目都出的過于刁鉆,我沒能壓中考題,才導致始終難有進展。”
“不過今年只要能壓中考題,憑我的水平,不敢說被殿前點為狀元郎,至少中秀才,取舉人功名,混個官位是沒問題的。”
這般說辭,李策之自然是不信的。
運氣不好或許會埋沒兩三年,可屢屢落第,便不是這樣能解釋的。
“不知王兄今年看了哪些文庫典籍?現在趁還有些時間,你我印證一番。”
他有心想瞧瞧王童生的水平到底如何,便主動提議。
“也好,我便與你印證一番。”
王童生倒也答應的很爽利。
于是,趁著空隙,李策之分別取了《名學》《經意》《撲春》三部經典古籍中的內容,校考王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