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燈塔,樓道……。
樓道很昏暗,她側著頭靠在斑駁的墻上,墻上貼滿了老舊的報紙和各式廣告,伴著滴答滴答的水聲,隱隱透著一股淡淡的腥味兒。
她低下頭從低胸衣領里抽出一塌錢竄在手里,臨走前男人塞給她的,垂下眼指腹摩擦上頭的紋理,仿佛還存著糾纏過后的余溫,她瞇著眼嗤笑一聲,掏出火點了一根煙,火焰在昏暗的樓道里簇起了一圈光,使她半邊藏在陰影里的臉若隱若現。
半睜著眼深吸一口,奶一般的霧順著紅唇綏緩泄出,陷入黑暗里,與周圍融為一體。她抬起手盯著夾在兩指間吐著火星子的煙,唇角嗡動,終于軟癱下來,仲手撫上鎖骨旁的吻痕,伴著酥麻的疼閉著眼低聲道了一句:“衣冠禽獸。”
紅裙束腰,包裹住女人較好的身材,在空蕩蕩的樓梯間摩擦發出細碎的聲響,她涂著精致的妝,艷唇敷上一層水光,卷發遮住大半張臉,臉上擦著粉撲綴著一層薄薄的粉,倚著銹跡斑斑扶手,面無表情的盯著昏暗的樓道,弓起身子像把骨刀,然后開始有一搭沒-搭的抽著煙,火星子忽閃忽現與黑暗融為一體,活脫脫的像一副藏在軀殼里的艷鬼,心底卻燃了一把火,往四肢百骸里燒,把骨骼燒的咯咯作響。
一支煙到了盡頭,疲倦從腳底一圖一圈的涌上來,她閉上眼靠著扶手開始急促的喘息,脖子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喘不過氣,然后開始干嘔,二十多年的光影在腦子里一閃而過。
女人顫抖著掏出火機,她輕輕點燃了手中被捏的發皺的一塌錢.濕汗黏膩的讓她皺起了眉,火光印上了她的臉,鴉睫輕顫,她瞳孔微縮,眸子里染了一層霧,順著扶手滑下身體,影子被剪短,突然從喉嚨里滾出-陣低低的笑,待火光漸漸的熄滅,掩去眸子里的暗淡無光,他才起身嘶啞的開口,說著,“K,我們回家……。”
然后她跌跌撞撞的跑進了黑暗里,像一只紅蝴蝶。
年輕的槍械修女一日三次虔誠地禱告,從晨霧升起到月暈降臨,沒有酒時對待葡萄汁也像主之血、沒有面包時對待屑粉也像主之肉,沾滿塵泥的冷靜黑袍里是燃燒著尖叫的熾烈靈魂,雙手十字交握,匍匐在地,信仰近乎譫妄,卻以緘默掩埋綠霧一般的雙眼,不泄出一滴聲響。
她永遠靜默得像不流動的冰湖,來訪的兵士面對面與她交談,看穿她古板黑色衣裙里包裹的年輕軀體,凝視她璀璨的虹膜,肌膚上山谷帶來的蒼白冷霧便是她與外境的隔閡。
她的裙子里藏著漂亮的短劍、小巧的指刀和稱手的鐵斧。
武器的精致寒光——在她雙眼里璀璨閃爍著的、勾人心魄的同樣也是這些。純潔和暴力的敵對賦予她獨一無二的美。
鮮血潑濺在皚皚大地上,嘔吐聲突兀地打破墓地的寧靜。矛盾。苦漿和糖牛奶攪拌均勻。
她月色一般的雙手掬起骯臟的墳泥,埋葬來客銀光閃閃的勛章。
嗚嗚地喘息,咔噠一聲清脆地上膛,嘭的一聲扣動扳機,噗魯一聲熱血飛濺在臉上,叮當一聲彈殼落地,
滴滴答答順著小巧的下巴淌,
——雪一樣蒼白微笑的嘴唇上抹開污泥和嫣紅。
西城的燈塔之光又照耀到了西城深處的咖啡廳,幾只搬班癍急速通過,安靜的街道繼續著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