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小酒鋪的老板娘很害怕,縮在自家門后,鋪門緊緊關閉,卻仿佛仍能聽見門外傳來的喧鬧和砸門聲,那砸門聲不是敲在她門上的,而是相鄰的醫莊。她貼著門縫緊張望著對面都擠到她門口的人流,害怕地渾身顫抖。
她從未見過這么多人,即便是胭脂醫仙剛剛紅起來那會兒都沒有這么熱鬧,這圍堵到可以把她的小酒鋪頃刻間塞滿的場景,簡直像是半個洛州東城的人都來了。
她知道醫莊的老板實際上是醫仙的小侄子,那個替刑事府干點雜工的少年李跡,他今早兒就出去了,沒有半死人上門求活,醫莊照樣是沒生意,所以門也就關著,反正那位胭脂醫仙也是整日足不出戶。
但現在,李跡還沒回來,醫莊卻被人圍得水泄不通。連原因都不知道是什么,只能聽到那群人圍在醫莊的外面,一邊用力敲門一邊大聲讓胭脂醫仙出來。
“越姑娘,不是免費看病嗎?怎么把門關著?你可不能騙我們啊。”
“就是,越姑娘,雖然我長得丑,但你也不能說話不算數啊。”
類似這樣的吆喝聲不斷,老板娘也根本不知道越晗雪什么時候說過免費看病的話了,所以都不敢出去,怕自己的小酒鋪被這伙莫名其妙的人給拆了。
“李跡啊,你趕快回來吧,不然你家那位可真的要免費出來替這些身體沒病腦子有病的人看病啦!”
醫莊的外頭,人聲愈加鼎沸,而且已經有人提議把門砸開了,好在胭脂醫仙的名聲在東城還算好的,有位很久以前曾被越晗雪救了一命的男子拼命地阻止了這個提議,他們也覺得這樣對越姑娘似乎有些不尊重了,才否決了這個想法。
但是這樣的君子面貌又能維持到什么時候呢?他們本來就只是普通的市井百姓而不是讀書講禮的君子,男人本就是向往美女的動物,神秘而不可見的美女更能激起男人的好奇和狩獵之心,若是越晗雪沒有立下那個非垂死之人不救的規定,令很多人將這份美好的憧憬死死壓在了心底,平時想見胭脂醫仙一面養養眼都難,也不會造成眼下的局面,因為這種壓抑的情緒總有一天會爆發出來的。
人群中,某個首位挑起風波的年輕公子哥一臉壞笑,手中折扇輕輕敲著自己的掌心。
又是過了好一陣子,醫莊的大門還是緊閉沒有任何動靜,人群也終于按捺不住了,他們懷著一顆小人物被欺騙的憤怒心理,拋去了往日對于胭脂醫仙美名的敬意,和對美好事物的憐惜,開始用拳頭用力砸在了醫莊并不結實的銅門上。
整條胭脂巷都能清楚聽見那一道道憤怒的砸門聲。
某戶人家養的雞飛起來了,某家院子里栓的狗跳起來了,平日里風紀治安良好的胭脂巷,此刻竟是混亂的如同幫派斗毆的亂胡同。
而在這樣的鬧聲中,醫莊的大門也終于在人們的期盼中緩緩從里被拉開了。
一個冷若冰霜的女子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中。
所有人毫無例外地呼吸停止,眼睛里的火氣驟然消解成了燥意和熱意。
包括那位年輕公子也不禁如此,石化在那里,他平時也只是聽過胭脂醫仙的美名,而沒有親眼見過,現在看到門后女子那確似天仙才有的美麗容顏,他終于明白這美名是怎么來的了。
女子眼中猶自帶著被人吵醒的倦意和惱意,看著這群堵在自家門口的人,憤怒地道:
“大白天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