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實是一種不甘。
因為不甘,所以內心偏執,所以表面平靜,所以想要不顧一切變強。
她有些明白了這個少年為什么會被尸子收為徒弟,并帶著來到了秦國,這和尸子愿意帶著她同行是一樣的道理。
尸子需要教這兩個年輕人如何對待自己的仇恨,用尸子自己的仇恨和方式來教。
他和尸子太像了。
這樣一想,再想到自己今天的表現,尹蓮頓時覺得自己和李跡相差實在太大了,虧得她在路上的那幾天還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人,誰能想到能理解她痛苦,甚至痛苦比她更深的人,就站在她的旁邊。
這位曾經如同蓮花一樣潔白的少女,在被污血染過之后,很快又看清了自己身上的血污,是干還是凈,是濃還是淡。
蓮花,終究是出淤泥而不染。
……
……
就和李跡所想的一樣,賣秘笈的中年文士在尹蓮買完那本《道德凈天功》后,便迅速收起了攤子,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白歌鎮。
他來到了鎮子外的一條小溪旁,順著小溪順流而上,過了一個高坡,來到一條銀光閃閃的長河旁。
過了高坡之后驟然降下來的溫度令得他身子稍微哆嗦了一陣,抱著肩膀好不容易才讓自己暫時適應了這種寒冷,他抬首望去,那座被銀鱗河圍繞的城樓前,吊橋平坦得鋪在河上,橋上此時站著一個人。
一身黑色道袍,紋有金黃閃電和云彩,頭頂高冠帽,帽后綴有兩根白色飄帶,地地道道的道家真人裝束。
中年文士走下高坡,走上吊橋,走向那人。
越靠近這座城樓和城樓上的麒麟石像,中年文士就越感到寒冷,幾乎連步子都快邁不動了,而吊橋上的那人正背對著他,抬手怔怔望著城樓上那尊麒麟像,聽到腳步聲也沒有回過頭來。
等中年文士走到他身后的時候,一雙腳幾乎都快被凍住了,臉上滿是冰霜,他艱難地張口說道:“長老,我找到她了。”
這個在尸子等人走后不知何時來到這萬雪閣的黑袍老者淡淡問道:“可確定?”
中年文士被凍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呼著冰霧痛苦地道:“不會錯的,她看到那本《道德凈天功》的時候,表情過于震驚,由此看來一定是曾經道德宗弟子,雖然長相和尹蓮不一樣,但可能是易容過的,令我真正確定這件事的也并不是這個,而是她身邊的一個人。”
“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