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之外,空曠長街,只有夜色和雪。
子午峽的田棱將軍要和一個少女比試,這傳出去毫無疑問會是一件吸引全鎮上的人都來觀看的大事,但此刻已是入夜,街上早已沒有了行人,唯一即將見證這一幕的酒樓掌柜,老板娘以及小二,都躲在門內不敢踏出去,先前李跡說道要和那邊軍將軍比試的時候,他們可是嚇了個半死,主動挑釁邊軍,這真的是江湖少年膽氣足啊!
還好那年輕將軍看起來雖然冷漠,但心底還是不錯的,如果他們在店里打,那估計他們這小酒樓就要被直接拆了,他們聽到李跡先前說了若是那將軍輸了,就要說出他的修行功夫是從哪里學的,也就是說這位年輕將軍還有那對年輕主仆,都是修行者了?據說江湖中的修行者都是飛檐走壁呼風喚雨的神仙,這要拆他們的店,還不是念念咒語就能做到的?
尋常的百姓對于那些傳說中的修行者,大多都是這么認為的,雖然秦國由于商鞅刑法治江湖,修行者大多匿跡了,可這并不影響底層江湖中的那些普通百姓的生活,他們知道商鞅,卻從不知道尸子。
李跡走到外面,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空,空中飄下的既有零星小雪也有大片的綿雪,他攤開手掌接住雪花,感受著手心里的冰冷,喃喃道:“雪好像要下大了。”
他抬頭看了看二樓的某個房間,果然見到窗戶稍微推開了一點,便放下心來。
黑漆漆的馬廄里頭,也有一位車夫正倚著欄桿看著這邊。
年輕將軍和尹蓮一人站街道的一頭,風中飄過殘落的梧桐葉,更顯肅殺。
年輕將軍頜首為禮,說道:“請!”
尹蓮眼睛微瞇,也頜首為禮,“請!”
話音未落,先前滑過少女發絲處的雪花還未落地,她已經掠身而出,化為裹雪的一道風,朝著田棱的胸口刺去。
田棱知道她手中沒有任何武器,那么此時她的攻擊手段應是手刀無疑,這在擁有修行者的軍隊之中是很常見的格斗技術,他在邊軍自然也練過,并且自認為練得比誰都熟,所以尹蓮此刻這記手刀無疑是班門弄斧。
這是他第一眼的判斷,他相信自己的判斷,于是也出一記手刀,橫切而去,正巧切在尹蓮并攏的五指側。
周圍的大片綿雪,炸成細微如顆粒的碎雪。
碎雪再爆,炸成一粒粒塵埃。
淡淡的白霧在他們二人的身體周圍形成,朦朧地仿佛晴空之夜的點點星輝一般,這些都是天地靈氣碰撞形成的靈沫。
尹蓮和田棱,兩只手掌死死相抵,誰都壓不過誰,手掌間蓬起一陣陣氣浪,噼里啪啦,雪爆不停。
一股接著一股,如同兩圈波紋相遇,氣浪不斷地向二人身體外擴散開來,街道上剛積了不深的雪被一**地震開,光潔的青石板表面上也被刮出了一道道白痕。
兩人都沒有退一步,這是單純地對拼修為高低,無關戰斗經驗,無關殺人技巧,最直接的修行者交手方式。
李跡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他們二人腳邊的青石板都已經遍布刮痕了,可見他們二人的修為境界此刻看上去是不相上下的,那位年輕將軍年紀大約在二十五到三十之間,尹蓮和自己差不多,也就是將近**年的歲差,尹蓮即便是觀音蓮花目的天才,也不可能在修行境界上和他持平,二人現在看似修為差不多,實際上應該是對方把修為壓到了和尹蓮同等的水平。
對方年紀輕輕便能在秦國邊軍中當一位將軍,想必定有豐富的戰場經驗,在戰場上磨練出來的修行者,絕對比尋常的修行者強上不多,他估計是覺得若用本來的修為來和尹蓮交手,會顯得太過不公平,干脆壓低修為,讓比試不至于太過無趣,而以李跡對尹蓮實力的了解,這本來也就是一場不可能會勝的比試。
李跡的目的,只是想通過交手探探這個年輕將軍的底,無論是道德宗或是別的宗門存余下來的弟子,還是秦**方培養出來的兵家修行者,對于此次尸子入秦的行動來說,都不算是友方。
而不算是朋友的人,向來都被他認為是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