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綱謙遜地說:“不敢當。正是小民。”
周飛燕并未表現出應有的驚訝,“前輩的藝業如此驚人,不該名不見經傳才是。您是本地人嗎?”
這是要探查來歷了。
高綱笑道:“高家堡確實是我故土。不瞞將軍,我兄弟二人,年輕時也曾闖出過些許薄名。”
周飛燕像是很新奇的樣子,露出一副向往的神態,“不止是一點名氣吧。我猜當是聲名赫赫才對。”
“我叫高綱。他是我哥高成。”高綱坦陳自己的姓名。
這是高遠風跟二老反復斟酌過的。如果投靠周國,不如直陳來歷,除了高遠風的身世之外,都可直言不諱。因為一旦進入周國官場,二老的底細將藏無可藏,不少齊國降官肯定認識高成高綱。直接說明,反倒顯得心底無私。反正高成高綱曾被齊王‘處死’,理論上跟齊國應該有仇無恩才是。
果然是他。高綱的名字,周飛燕有心里準備,但還是心跳驟然加速,只為高成也在。‘高成?是自己熟知名字的那位嗎?’為了進一步確定,故做迷茫,皺著眉想了想,“真是不好意思,我孤陋寡聞了。前輩可以提示一下嗎?”
高綱道:“前朝慧妃難產案,聽說過嗎?”
周飛燕的心咚咚直跳,真的是他。
細細地深吸氣,穩住心境。佯思片刻,恍然大悟狀,眉飛色舞地說:“知道知道。難怪聽到大堡主的聲音有些與眾不同。原來是您二位老人家,飛燕失敬了。您們竟然活著,這太讓人意外了。難道當年那件案子另有隱情?如果不方便說,就算我沒問過。”
周飛燕的喜悅,自己都沒意識到有些過頭。而且語氣有了明顯的變化,剛才的前輩,那是客套。改用您字,顯然尊重出自內心。
高綱高成大為震驚,這小女娃娃不簡單,僅僅只是提了一下,就準確地判斷出了倆人的真實身份。
慧妃難產案確實有不少人對它感興趣,因為疑點甚多。誰都不知道一向英明神武的齊先王為何突然神經錯亂,濫殺無辜。
殺太醫,殺宮女,殺慧妃宮中的太監,甚至殺欽天監都可以理解,但連貼身影衛首領高綱和近侍太監高成都殺,就有些不可理喻了。這兩人可是對他忠心耿耿的左膀右臂。這個左膀右臂跟朝中大臣不是一個概念,是任何隱秘事件都可以交代給這二人去辦的貼心親信。
沒人能懂齊先王當時思維。有人猜測他被人下了迷失心智的藥物。但有高成高綱與他形影不離,那藥又是怎么下的呢?
不過不管有多少疑點,那是史學家的事。一個年輕女子,即便是鎮遠將軍,也不應該對前朝舊事有多大興趣才是,然而周飛燕卻知之甚祥。這讓高成高綱心里疑竇叢生。
高綱故作苦澀地說:“哪有什么隱情。王上久病,時而精神恍惚,說萬千怨魂厲鬼找他索命。時而疑神疑鬼,覺得誰都想害他。恰逢慧妃難產,母子雙亡。他終于崩潰了,歇斯底里,逮誰殺誰。
我倆之所以活著,算是不忠吧。他的旨意都是我倆傳示于外,我們豈會傻到對外公示他下旨殺我們。趁他神智不清之際,我倆趕緊逃了。這或許就是唯一的隱情。
人們都認為我倆也被殺了,是因為王上確實下過這道旨意,而我倆又消失了。至于尸首,那實在是無法辨認的。當時殺的很多人,不少被剁成了爛泥。”
高綱不擔心周飛燕不信,因為操刀者就是他和高成云海闊,其他知情者一概被滅口了。
“哦。原來如此。真為您二位感到慶幸。”周飛燕相信與否不重要,她只能接受這個說法,因為高綱高成是親歷者。
他們現在公開身份也合情合理,齊國滅亡了嘛,還怕什么。于是高綱突然露面施展出那驚天一箭,也就不難理解了。作為高階武者,壓抑了多少年,被人欺到家門口,不發威才怪。
周飛燕突然又問了一句,“在高家堡,您二位怎么都不應該屈居人下啊。那位少堡主又是什么人?”
這才是關鍵。高綱高成不由有點小小的忐忑。若是高遠風的身份讓周飛燕起疑,他們此前所有的謀劃,或將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甚至禍及全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