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泥,水洼,蘆葦。
鮮血,傷痛,絕望。
為了奪回本族貢嘎,受傷的蠻兵抱著求死的決心在爛泥水塘中掙扎,不久便在被一片受到驚擾的蛙聲中迷失方向。巨大的慌亂之中,傷重者或躺或坐,能動的人朝不同的方向前進,十余名蠻兵失散在十幾畝地面,不僅無法對襲擊者構成威脅,反而成為對方的掩護。
不久,一個很高很瘦的人來到現場。
地荒族第二神師,赤魘。
......
......
赤足,麻衣,褲腿與衣袖高高卷起,赤魘看起來就像一名漁夫。他走在草地,地面沒留下一點痕跡;他走在水上,水拖住他的身體;他蘆葦中穿行,最長最壯的蘆葦只能在其下頜處低頭。
他的步伐均勻有力,身體像一股微風,前方茅草自動讓路,周圍的生靈感覺不到其存在,有一次,赤魘的腳踩中一只趴窩的野鴨,從其頭頂邁過。
野鴨什么事都沒有,但它發現窩里的蛋全部碎掉,一個都不剩。
怎么會這樣?
野鴨感覺到巨大的悲傷,趴在碎蛋殼中一直嘶鳴,仿佛要堅持到地老天荒。上蒼只給它很少智慧,目的是保護而非輕視,赤魘那一腳不僅踩碎它的蛋,還給了它短暫靈智,巨大的情感沖擊摧毀了野鴨的自保本能,不久,一條嗅到蛋黃氣息的蟒蛇悄悄過來,一口將它吞入腹中。
赤魘本不應該這樣做,經驗告訴他,這種無謂的加害無助于解決問題,于心、于事、于己沒有任何好處。這次小小的事件當中,唯一受益者是那條蛇,它不僅得到食物,還吸收了赤魘釋放的戾氣,此后在漫長的生命中逐步消化,成為南灣一霸。
赤魘沒料到自己的隨意發泄竟然造就一只妖物,他在蘆葦中穿行,很快找到一名受傷倒地的蠻兵。
“巨靈王,大刀,好大的刀......”
蠻兵沉浸在巨大的恐懼之中,語無倫次,赤魘只聽了開頭便失去耐心,伸出手,枯干的五指在空中虛握。
啊!
受傷蠻兵發出極為短促的嚎叫,身體猛地彈起來,再重重摔倒,他用雙手在胸口死命地撓,仿佛要把自己心挖出來。
赤魘面無表情地望著蠻兵撕開自己的胸口,直到其停止掙扎才繼續前行,不久,他在一處隆起的坡地找到另外一名傷勢較輕的蠻兵。
“巨靈王偷襲,與狂沙族的人一道擄走貢嘎。貢嘎二次狂化,斷了左臂。”
聽了這番話,赤魘呼吸漸重,鼻孔噴出兩條白龍。
“阿吉在哪里?”
“追上去了。”蠻兵戰戰兢兢回答。
赤魘深深吸一口氣,慢慢等到情緒平復,冰冷的聲音道。
“巨靈王該殺,阿吉該死,爾等也是。”
言罷,他的身形原地消失,如輕煙般無影無蹤。留下蠻兵在原地發了會兒呆,忽然拾起彎刀,大喊著、砍向自己的脖子。
“神師憐憫!”
赤魘沒聽到蠻兵的呼喊,他了解到足夠多信息,加快速度,沒過多久,便在一處水塘邊見到方笑云——擊破法眼之人。
“前輩!我在這里。”
遠遠看到赤魘高出蘆葦的頭,方笑云主動招呼。巴郎與阿吉躺在其腳下,一個斷臂殘肢奄奄一息,一個渾身血污不知生死,模樣極為凄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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