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落地,方笑云反而沉靜下來。他從旁邊抓過來一把椅子,擺在對面朝吉默說道。
“來,坐下慢慢說,詳細點。”
“......好吧。”
簡簡單單的舉動包含著不容置疑的決心,與快要遏制不住的憤怒,一時間,吉默竟有些恍惚,覺得對面是一座臨近爆發的火山。
“侯爺容稟......”
所謂蠻神血咒,一句話就能解釋明白:它是蠻神以血誓化成的詛咒之力,也是蠻族后代的咒力源頭。傳說蠻祖與天相爭,落敗后將內心的不甘與戰意融入自身之血,燃燒神魂轉為詛咒之力,這股力量無跡可尋,無形可查,縱然天道都無法將其抹去。后來,蠻注之血化作后世百族,每個種族都傳承到一部分咒力與天賦;其中天賦不去說它,咒力指的就是血咒。
對后世蠻族而言,血咒意味著很多。它首先是一種詛咒,使得繼承者無法通過別的方式修行。古往今來如此多年,從來沒有蠻人修法、修符又或者修精神,一個都沒有。
蠻人生來就有詛咒之力,能否成為巫師為待定之數,但他們一定不能修行別法。包括后來誕生的無量神宮,剔除善惡觀念,純由修行的角度講,它們是在對巫術進行創新,本質依然擺脫不了咒術范疇。
最后,血咒還為蠻族部落提供最后一道庇護手段,當某個部落認為自己失去恢復強盛之可能,又不甘心血脈斷絕,可用血祭之法將部落咒力抽出,從而在一定范圍內形成保護。這股咒力來自全體族人,是蠻祖留下來的傳承之力,一旦成功,其強大超乎想象。與此同時,該部族將因此失去咒術本源,再有巫師誕生,只能依靠自身修行獲得力量。
蠻族歷史無數個年頭,此種例子寥寥無幾,有兩回還是被強迫進行,目的在于保護蠻族禁地,而不是某個部族之延續。凡被血咒圈定之地,除帶有該部族血脈的人之外,任何人進去其中都會受其影響,或瘋癲,或爆體,或神智全失,甚至有人直接由修行者退化成凡人。具體到某個人,毫無規律可尋,縱然蠻族自己弄不清結果。
關于蠻神血咒還有一個傳聞,七百年前圣祖南下,十萬大荒中被困十年,據說就是因為進入到某個血咒之地,短時間內難以脫身。
換句話說,圣祖是唯一成功擺脫血咒糾纏的人。
知道這些,后面的事情就很簡單了,當初芒克族遷居葫蘆谷,種種原因導致部族日漸虛弱,最終于七十年前施展血祭,將葫蘆谷變成異族之絕地。
只不過,芒克族血祭時已經非常虛弱,施展后的咒力不如想象中那么強大,再有,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此地遠離蠻族核心的緣故,詛咒之力進一步降低。然而血咒就是血咒,雖不能馬上致死,影響卻難以消除。另外,當初施展血祭以五指山為法臺,咒力核心威力強大,因此才有了外來者登峰艱難,縱然上去也會發瘋等等。
如此方才慢慢形成今日之局面,外來者采集紫桐與靈藥,需借助芒克人之手完成。
“啊,呃,嗯......哈!”
聽了吉默的講述,方笑云哼哼哈嘿一會兒,忽然笑起來。
“嚇唬我?你是不是想說,那些跑來欺負你們的外來人沒有好下場?”
吉默低著頭不做回應,反而童淵凝重開口。
“雖不能一一求證,但講人講過,登頂之人或瘋癲或者離奇身亡,比比皆是。”
“蠻神血咒決不可輕視。”阿吉沉聲道。
“可是我們所有人都沒事。”方笑云有些無語。
“侯爺部下并未登頂,另外,血咒之力原本就不夠強大,且被時間消磨,發作起來......會很慢。”吉默低著頭說道。
“......”
方笑云愈發無語,看看周圍,似乎只有自己一個人不信。其實他也不是不信,身為統帥,不管內心多么害怕也不能表現出來,不敢信,不能信。
“如果是這樣,你們何不宣揚一番,誰敢進來?”
“侯爺說笑了。”族長搶先說道:“以我族今日之力,那樣做豈非自絕于世。”
“算你有點眼色。”方笑云咬牙切齒。
把蠻神血咒主動宣揚,固然能夠嚇退尋寶者,但也徹底絕了外人的念頭。從此再沒有一個人與芒克族接觸,區區一個山谷根本無法做到完全自給自足,這樣做等于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