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陰影從山包向葫蘆谷蔓延,數十名血騎士走在它的前面,夕陽打在人們的身上,反射出來的光華如同鮮血流淌。
寨門內有一段青石路面,馬蹄敲打出整齊有致的噠噠聲,馬背之上,騎士們表情堅毅,目光冷漠,從頭到腳、從里到外釋放著殺戮的氣息。
道路兩側,芒克人敬畏的目光望著他們,方笑云與身邊的人紛紛回頭,審慎的目光一一看過去。
黑騎變血騎,顏色的變化被保留在盔甲和武器上,現今,騎士們與戰馬的皮膚皆已經恢復正常,但在瞳孔深處有一點猩紅,方笑云的靈識探過去,感覺就像把手伸到惡狗的嘴里,被狠狠咬了一口。
這就是血蠱,一種極其簡單、又極其恐怖的生命。說其簡單是因為,血蠱的生命只有兩件事:寄生與繁殖,說其恐怖的原因在于,血蠱把寄生的人當做繁殖基地,并驅使他在死亡之前首先發瘋,通過攻擊、接觸將血蠱傳播到別人身上。
方笑云聽過一個關于血蠱的傳聞,曾經有位巫師用它將一整支部落屠滅。
如此恐怖的生命必有局限性,血蠱有兩大致命缺陷,一是生命周期短,二是只能通過血液傳播。由于這兩種缺陷,它一旦停止傳播便會自動消亡,在那之前,血蠱中的以小部分會用沉眠的方式延續生命,等待下一次寄生的機會。
生命的奇妙正在于此,倘若血蠱不具備這種能力,則根本就不會存在。
關于血蠱,上面這些是大家知道的內容,對照發生在血騎身上的事實,顯然有了很大不同。第一,血蠱可以通過呼吸、甚至直接從皮膚鉆進身體,甚至跑到武器盔甲這類事物之中,第二,被血蠱寄生的騎士既沒死也沒有發瘋,似乎得到很大好處。
祭司與瘦高男子都已死掉,血蠱變異的原因只有那名巫師才知道,方笑云暫時沒空審問他,只好先從外表觀察血騎,怎么看也不像是瘋子。
觀察之中,陸大壯率領血騎來到面前。
“參見侯爺。”
“嗯。”方笑云上下打量著,“大伙兒都沒事吧?”
“侯爺放心,屬下沒瘋,弟兄們的神智也都正常。”
“那就好。”
方笑云暗暗松口氣。將來怎樣將來再說,當下看狀態都還不錯,意味著接下來的“談判”中,自己手里多出一張很重的籌碼。
吩咐血騎待命,方笑云再回頭,把周吉晾到一邊,視線投向圣女。
“圣女殿下,你到本侯地盤來做什么?”
“......”
圣女微微皺眉,有心不理卻不能那樣做。剛才的戰斗足以證明這位侯爺的鐵腕與強悍,拜火教想傳入三邊,沒有他的承認與支持......至少默許,根本不可能實現。
當然還有一個辦法,殺了他。之前試過沒做到,如今更加不可能。
“這個問題,之前月靈仙子問過。”
把對蘇小月講過的理由重述一遍,圣女刻意多解釋幾句,大意為神教來此只為救助中人,勸人向善,不是要與大宇作對,也不是想和方侯為敵。
聽了這番話,旁邊周吉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方笑云則似乎相當滿意,頻頻點頭。
“好事兒,本侯一定支持。順便問下,剛剛被我干掉的那個白袍祭司,他不是殿下的人?”
“不是。”圣女簡單回答一句,淡漠的眼神當中浮現出一絲疑惑。
因為蘇小月的存在,她沒有刻意釋放精神去影響對方,但在講那番話的時候在聲音中揉入圣壇秘術,按理說通玄強者也會被其影響,不知不覺之中放下敵意,跟隨自己的思路與意愿,但在方笑云身上,她沒看到任何這方面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