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水馬龍,漫天飛雪。
昏壓壓的傍晚天彷佛逼得人喘不過氣來,可是大街小巷里,卻熙熙攘攘。
身穿校服的學生們拖著行李箱,哈氣搓手,走兩步就跺跺腳。
燒烤攤的生意很火熱,背著大包小包的農名工湊齊了一桌啤酒烤串;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圍在一起哄笑侃侃而談;年輕的老爸帶著放學的小兒子在吃燙口的肉串......
除了電話鈴聲響起,沒人會拿出手機擺弄。
這大概是很久很久之前了。
那時候,好多人還很年輕,好多人尚未離開,也有好多人還沒相遇......
一個穿著大棉襖的丫頭不知從何處竄了出來,聲音稚嫩又甜美,笑起來見牙不見眼:
“大哥,來點首歌不?自學了吉他彈唱,給五塊錢就行。”
“隨便來一歌吧。”
“得嘞哥!”
左搖右晃的,小丫頭細白的手指按著黝黑的吉他品弦,彈出一節節暢快的音樂。
清爽的短發不受控地飄搖,小丫頭歌聲很痛快,就像北方屋檐上那一串殷紅的辣椒。
一曲終了,手指凍得通紅的小丫頭收起吉他,乖乖站在原地等大哥拿錢。
“五塊是么?我給你五十,坐下把這兩杯酒喝了。”
“謝謝您了,就當暖肚子了。”
小丫頭接過大鈔折好塞進褲兜里,鞠個躬,樂呵呵地坐了下來。
“還沒見過小孩喝醉呢,再喝一些,一杯五塊錢。”
一杯接一杯,直到桌邊人走完了,醉醺醺的小丫頭這才攥著一手紙鈔,低下頭一張張數起來,數完折好塞進褲兜。
猛一起身,涼風習習吹醒了酒勁,她紅彤彤的小臉蛋宛若風情萬種:
“有人要點歌嗎?!”
——
這段青澀的記憶,十分合時宜地沖撞在周小腦海里。
本來隨著時間逐漸模糊的回憶,如今卻又黃河泛濫般沖進腦海一發不可收拾。
不記得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至少周小知道當時自己還是貧苦孩子,自學了音樂就背著一把破吉他,屢次逃學處處歌。
剛剛大熒屏里播放的就是這段周小在燒烤攤賣唱,大雪花的模糊畫質很有年代感,卻也認得出來那個把臟白酒一杯接一杯下肚的小丫頭......
正是今日的【傳世歌姬】——周小。
除了燒烤攤賣唱,還有熬夜排隊等音樂公司經紀人上班、在店里練鋼琴被人噴罵、毛遂自薦被摔唱片等。
但凡一個人出名了,總能找到這個人以往的點點滴滴。
別說周小了,這些片段在劉星看來都感觸極深。
直到視頻的結尾畫面:
只見周小一個人抱著斷開的提琴,坐在空無一人的教室里放聲痛哭。
哭得很大聲很大聲......
結尾屏幕壓黑下來,屏幕中央浮現一排字:
那個時候,她才十五歲。
無人不為之動容,眾人看得紛紛眼紅鼻酸。
不說周小在音樂路上走了多少年,但她絕對是走得最長的,也能夠繼續走下來。
這是她永不磨滅的足跡,就像周小二十七歲這一年在樂壇中宛若黑馬,受公信獎成功封神,常常自嘲“我好像一夜成名了”。
哪有什么一夜成名,其實都是百煉成鋼!
劉星給周小擦了擦淚珠,摟緊了她,欲言又止。
自知之明,劉星作為真正含義上的“一夜成名”,很清楚自己配不上周小。
她走了二十年,涉過黑山白水才來到今天,居然還要跟自己這個荒唐的“重生者”一起自稱“我好像一夜成名了”。
周小把腦袋靠在了劉星的肩膀上,擦了擦眼淚笑瞇瞇起來:
“石原姐姐請我待會去她家做蛋糕,你不許來,我學好了回家做給你試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