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告狀材料!”
“可你在材料里羅列了省委省政府那么多問題……”
“我說的都是客觀事實。”
“我的老公同志,在某些當官的眼里,什么是真理?什么是事實?官大一級就是真理,就是客觀事實。在他們看來,真正值得使用的人只有兩種,一種人是鐵桿心腹,能舍命替他辦一切事情,包括那些最黑最丑的事。這種人即便能耐不大,不懂業務,他也會重用。還有一種人就是業務能力特別強的,雖然不那么貼心,不會整天哈著他偎著他,但老實憨厚,起碼不給他找麻煩。這種人他們也會重用。這是他們制造政績少不了的人。你掂量掂量,自己是這兩種人嗎?”
“貢開宸還不是那種官……”
“那,你說他是哪種官?”
“……”馬揚苦笑笑,沒再往下爭論。這個問題太復雜,不是這時候能討論得了的。“我們只有十分鐘時間……”他抬起頭,懇切地看著黃群,然后鄭重地說道:“就算我這一回錯了,你也讓我再錯這一回吧。”
聽馬揚對她說了這么一句話,眼淚一下便涌上了黃群的眼眶。如果說男人是天下最復雜的“動物”,那么黃群肯定會告訴你,馬揚是所有男人中最復雜的一個。如果說男人是“動物”中最幼稚、最單一、最好沖動的“家伙”,那么,黃群也會告訴你,她的馬揚又是所有男人中最最“幼稚”、最最“單一”、最最好沖動的。結婚這么多年,她跟他爭論過無數回。
她知道,只要他說出“就算我這一回錯了,你也讓我再錯這一回吧……”這句話,爭論就算結束。他不會再跟你爭論下去。你就得按他說的去做了。你再說,他就會拂袖而去。有時,他內心的固執和那種霎時出現的莫名其妙的“軟弱”,就像共生在同一塊礦石中的異類結晶體,難分難離,卻又絕對地相互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