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小蝶聽見了,說道:“我想要個電視機。”
齊紅云苦笑:“那就電視機好了,錢,我們來想辦法,初六,讓振華陪你們去河源鎮,買電視機。”
幾個人商量到了晚九點,把能想到的事都記下來,一一安排。
第二天,振華一早起來,給齊磊的姐夫周大勇做小工,粉刷新房。
齊磊本來和兩個弟弟住一間房,睡一張床。現在帶莊小蝶回來了,只好將兩個弟弟趕去二叔家里暫住。
土坯房的粉刷,自然不能用水泥砂漿,只能用白土泥。
白土泥很細膩,就是家鄉旱地上的泥土,用之不竭取之不竭,曬干砸碎了,就像面粉一般,用水調勻之后抹在內墻上,可以使墻面平整,而且呈現灰白色,和石灰的效果類似。
振華懷疑家鄉的白土泥,就是書上寫的觀音土。聽說饑荒的年代,人們會吃觀音土充饑。
觀音土啊觀音土,不僅僅可以用來充饑,還能當成石灰,裝點窮人的新房,實在是太偉大了,和觀音一樣偉大!
原本破舊的房間,內墻用白土泥抹一遍,再貼上幾張明星畫報,就有了一些喜慶的氣氛。
初六一大早,齊磊和莊小蝶會同振華一起,去河源鎮買東西,順便取結婚照。
齊磊口袋里就一千塊錢,是姐姐和二叔贊助的。一臺十四寸的黑白電視機,買了好幾百。剩下的錢,又買了一張床,一個床頭柜,一個梳妝臺。買了兩個紅塑料殼熱水瓶,買了一對繡花鴛鴦枕頭。
莊小蝶很滿意,就像傍上了大款一樣,全程樂呵呵的。
家具買回來以后,莊小蝶親自動手布置婚房,幸福得不知今夕何夕。
有王響的擔保,齊磊也從鎮上的小店里,賒來了煙酒炮竹和糖果瓜子。
到了初七,基本上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初七的午后,老夫子來了,給齊磊寫新婚的對聯。
老夫子首先表示了恭賀,隨了十塊錢的禮,這才開始干活。
振華如書童般站在一邊,筆墨伺候。
老夫子筆法穩重端正,首先寫了大門對:易曰乾坤定矣,詩云鐘鼓樂之。
振華點頭贊嘆:“老夫子寫的真好,齊磊一結婚,也就是定了乾坤,他以后翻不了天了!”
齊磊正在找錘子釘子,準備掛結婚照,回頭看了一眼說道:“乾坤乾坤,男為乾女為坤,我就是天好吧,為什么要翻天?”
老夫子也笑了笑,又用紅紙裁了一塊二尺斗方,上面寫了齊磊和莊小蝶的“雅字芳名”,兩邊配上對聯:
成人皆有字,來客莫呼名。
寫完了,老夫子將齊磊也叫了過來,笑吟吟地問道:“齊磊,振華,你們可知道這幅對聯的意思?”
振華想了想,說道:“上聯的意思我懂,就是說齊磊結婚成人了,下聯的意思不大明白。”
齊磊也不明白,皺眉搖頭。
老夫子指著對聯,說道:“過去的人,有名也有字,名是小名,字是大名。男子結婚成人了,小名就得放起來,以后用大名。這幅對聯就是向親友們宣告,齊磊結婚了,是大人了,大家要尊重他,不能再喊他的小名。”
振華忍不住一笑:“我知道了老夫子,明天齊磊結婚,我就不能再叫他齊大傻了,得叫他齊磊。”
“你才是趙大鼻涕!你大爺,就算你以后結了婚,我一樣喊你趙大鼻涕,喊一輩子!”齊磊瞪了振華一眼,轉身去掛結婚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