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振華走遠,齊磊這才回屋里打水洗澡。
洗完澡,齊磊上了床,在熟睡的老婆和孩子臉上,各自親了一口,這才關燈休息。
第二天一早,振華去學校上課,齊磊卻留在家里,幫著母親和蘭玉芝割稻。
齊磊在家里呆了三天,配合母親,又收割了三畝地的水稻,挑回來收拾干凈,起早貪黑,真的累成了狗。而且,振華每天下午放學,都來幫著齊磊。
八月十三,齊磊辭別振華,再次前往工地,替換陳道剛回來過中秋節。
工人們幾乎都要回家過中秋節,只有齊磊在工地上留守。
當然了,還有那幾個來自五湖四海的盲流,霍大俠和陳大詩人等人,也在工地上陪著齊磊。
中秋節當天,工地上繼續開工。
到了半下午的時候,齊磊才給這幾個盲流放假,說道:“今天中秋節,晚上我請大家喝酒賞月。唉,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我知道大家都想家了,再有幾天,這里的工程結束,我給你們發工資,都回家去吧!”
陳大詩人點上一根煙,舉目看著四方,搖頭說道:“回家?故鄉無法生存,城市里沒有靈魂,我又可以回到哪里?我們從哪里來?哪里才是我們最終的歸宿?”
齊磊想了想,笑道:“大詩人的問題太深奧,不能細想,一旦細想起來,人人都會變成神經病!都洗把臉歇著吧,霍大俠跟我一起去買鹵菜和啤酒,今晚一醉方休!”
陳大詩人瞪了齊磊一眼:“你才是神經病,沒有靈魂的行尸走肉,整天只會賺錢……”
“要不是我這個行尸走肉收留你,你他媽早就餓死街頭了,中國文壇失去了你這個大詩人,那簡直就是巨大損失!”齊磊罵了一句,帶著霍大俠去買鹵菜。
陳大詩人搖搖頭,已經坐了下來,繼續構思自己的新詩,尋找自己的靈魂。
在詩人的世界里,或許世人都是行尸走肉,包括詩人自己在內。只不過,詩人懂得去尋找自己的靈魂,還沒死透;而齊磊這樣的人,在詩人眼中已經死透了,完全忘記了靈魂為何物。
齊磊買了一些鹵菜,買了兩筐啤酒,就在工棚里,和盲流工人們歡度中秋。
有酒有肉,大家自然開心,互相舉杯祝福。雖然來自五湖四海,在這一刻卻都是兄弟。
酒酣耳熱之際,陳大詩人詩興大發,又給大家現場作了一首詩。
另一個兄弟卻來自黃土高原,即景生情,引吭高歌,給大家唱了一段信天游:“上輩子那個打爹又罵娘,這輩子呀做個爛泥瓦匠,冬天里那個不能烤火,夏天里呀也不能乘涼……”
齊磊鼓掌大笑,叫道:“兄弟,你以后就叫信天游了!”
還有其他幾個兄弟,都被齊磊逼著表演節目。
有一哥們是晉中的,奉獻了一首民歌:“實心心不想離開你,一走千里沒日期,莫怪哥哥扔下你,窮光景逼到這田地……”
齊磊聽懂了這歌詞,驀然想到老媽和莊小蝶,不由得心里一酸眼圈一紅。
工地中秋晚會正熱鬧的時候,外面有摩托車的轟鳴聲傳來。
齊磊側耳聽了聽,便知道是王耀巖來了。
果然,王耀巖在工地大門外猛按喇叭,大叫:“齊磊,齊磊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