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義歪著腦袋盯著林軒看,朦朧的雙眼依舊透著醉意,但眼神卻很認真,甚至可以說是嚴肅,這些年來林軒和姜淺予基本全都是姜雅負責教育的,而林義則大多都是充當一個保護傘的角色,所以姜淺予見慣了老媽嚴肅的樣子,卻極少見老爸這樣。
她當然知道兩人在說的究竟是什么問題,可正因為知道,見兩人越說越僵,有心想要打破這種劍拔弩張的氣氛,反倒一時不知該怎樣開口。
“行,您想問當然行。”
“行那你回答啊,狗日的你在這里給我磨磨唧唧的。”不知道是不是被林軒平心靜氣的模樣給刺激到了,林義微微歪著腦袋盯著他,卻罵咧咧地說了句臟話。
林軒望著不知是醉是醒的父親,表情與話語依舊平靜,甚至臉上還有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攤了攤手道:“我能去干嘛,上學啊,當初你跟媽不是都同意了嗎?西大難道不好嗎?國內前三的大學了。”
林義盯著他問:“就是去上學嗎?沒別的了?”
林軒淡淡地道:“你覺得我去干嘛了?”
姜淺予望著他的目光中露出些許疑惑與不安,因為她察覺到林軒的情緒似乎有些異常,好像在故意激怒老爸一樣,亦或者說他跟林義一樣,也在發泄某種不滿或者憤怒的情緒——是因為他媽媽嗎?
林義停頓了一下,與林軒對視了幾秒鐘的時間,才說道:“我怎么知道你去干嘛?”
姜淺予正要說話,卻見林義毫無預兆地跳了起來,像是一只靈活的猴子,模樣看起來有些滑稽,不過表情與聲音卻陡然變得極其憤怒,抓在旁邊的一個茶杯用力砸在了地板上,“嘭”的一聲,碎瓷片濺開,他瞪著林軒喊著:“你以為我不知道是不是?你媽對你還不夠好是不是?你非要去找那個她,那個賤貨有什么好的?她都不要你了!她都不要你了!你還有沒有點良心?就算不要良心了,你總要要點臉吧?她都不要你了!她都不要你了你不知道嗎?”
像是充滿了易燃易爆物的空氣中被丟進了一只火把,瞬間引爆了所有存在的一切,而當燃燒后,就歸于空虛死寂,林義吼完后,客廳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然后林軒站了起來。
他自打身體長成后,就已經要比林義高上半頭,通常來講,身高占優勢的人大多看起來更顯得有氣場,不過說到底這種氣場源自于閱歷的沉淀、思想的成熟與內心的強大,所以高大的外形掩飾不住青澀與稚嫩,尤其是少年初長成的時候與長輩站在一塊,這種對比非常明顯。
而此刻的林軒站在林義面前,面無表情地與給予了他生命的這個男人對視對峙,明顯含著憤怒的情緒,冷靜甚至是冷漠的神情,與林義醉酒而憤怒的模樣兩相對比,高下立判。
“你是覺得我年紀小,就不記得當初發生過什么事情嗎?還是以為那么多年過去了,我從沒有提起過,那些事情就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
林軒冷冷地凝望著面前這個至今不清楚到底是真醉還是假醉的男人,林義沉默了一會兒,身體晃了一下,偏了偏頭,又回過來,醉醺醺地望著林軒,很無辜與隨意的語氣說道:“什么事情?我不記得啊。”
林軒“呵”地吐出一口氣,平靜地坐回到沙發上,上身靠在沙發靠背上望著他,嘴角挑起濃濃的諷刺笑容,“既然什么都不知道,你問我做什么?”
林義盯著他看了兩秒鐘,似乎還無法相信眼前是那個小時候懦弱木訥長大后乖巧聽話的兒子,隨后忽然暴怒起來,茶幾上已經沒了茶杯,他就轉過身抓起了遙控器,然后再面朝林軒,用力地把它砸在了地板上,憤怒地叫道:“我問你做什么?我問你要不要點臉了,她都不要你了你還去找她干什么!你還要不要點臉了,啊?我都替你害臊知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