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太醫院數十名醫者等在午門外，遠遠便瞧見一輛黑色的馬車駛過來。
謝子煜掀開車簾，“宋左將，別來無恙啊。”
此行帶隊之人名叫宋連桑，為人倒是剛正不阿，就是太過迂腐了點，十幾年前有多崇拜謝必，現在就有多看不慣謝子煜，每次到他就吹胡子瞪眼，忍不住奚落幾句。
宋左將冷哼一聲，“謝子煜你來做什么？”
“做什么？”謝子煜悠哉地敲起二郎腿，“自然是隨我家丫頭同去連云十六洲。”
蘇尋對宋左將點了點頭，“小女子有禮。”
宋左將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此前已經有一批御醫趕往連云十六洲，連他們都無計可施，他實在不明白，圣上為何要派遣尚未及笄的姑娘家前往。
“圣上只讓謝綰綰一人前往，你哪兒涼快就上哪兒待著去。”
謝子煜眉頭一挑，丟給宋左將一塊精巧的玉佩，“宋左將還有什么話可說？”
謝子煜丟過去的是龍紋佩，見佩者如見圣上，宋左將仔仔細細瞧了幾眼，見謝子煜一臉淡定又不似作偽，煩躁地朝后頭招了招手，“啟程。”
待謝子煜放下車簾，蘇尋好奇地問道，“兄長，那龍紋佩是怎么回事？”
謝子煜執起桌上的玉杯，唇角微勾，“自然是偽造的，南印羽手底下能工巧匠甚多，這宋連桑只是遠遠地瞧過龍紋玉，糊弄他簡直是大材小用。”
蘇尋給謝子煜捶了捶腿，崇拜地說道，“果真什么事都難不倒兄長。”
謝子煜捏了捏她的鼻子，“早上喝了蜂蜜？嘴巴怎的這般甜？”
蘇尋眉眼一彎，“綰綰所言句句發自肺腑，全都是真心話。”
謝子煜將人撈進懷里，低頭咬住她的唇瓣，“小馬屁精。”
一上午蘇尋都在他懷里看醫書，謝子煜見她時而擰眉，時而恍然大悟，眉眼之間具是全神貫注，只是輕柔地撫摸著她的發絲，并未去刻意打擾她。
那車上的御醫大都上了年紀，此時已出了卞涼關，再往前走恐怕就吃不消了。
車隊慢慢停了下來，謝子煜掀開車簾，刺眼的陽光透了進來，蘇尋忍不住瞇了瞇眼。
她揉了揉酸疼的脖子，“晌午了？”
謝子煜點點頭，帶著薄繭的指腹輕按蘇尋的脖頸，蘇尋只覺得脖子熱乎乎的，不適減輕了不少。
謝子煜道，“現在日頭大得很，丫頭要是不想下去，等會兒小爺讓人將飯端進來。”
蘇尋搖搖頭，“在場的醫者都是綰綰的前輩，待在車上難免會引來不滿，況且聽說顧醫師也來了，綰綰仰慕他已久，正好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一番。”
謝子煜倒也沒露出什么不愿，率先下了馬車，又伸手將蘇尋快抱了下去。
外頭的軍士支起了一口大鍋，鍋里頭放著幾把粗米還有野菜根，胡亂地攪和在一起，謝子煜聽著沸水翻滾聲，頓時就沒了食欲。
宋左將見他一臉菜色，忍不住嘲諷道，“行軍打仗只能吃些糠米野菜，大少爺要是吃不慣，趕在天黑前興許能回到盛京城。”
謝子煜眉頭一挑，尚未開口就察覺丫頭扯住他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