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忙跟童子而入,關羽、張飛自也都是緊跟。
走至中門,但見門上大書一聯道:淡泊以明志,寧靜而致遠。
關羽、張飛自都是看不懂,同時一眼看去又不禁隱隱明白何意。
劉備則也瞬間心中忍不住咀嚼一下:‘淡泊者,乃對于名利冷淡,意指恬淡寡欲,一個恬淡寡欲之人,會整日向人言,自己可比管仲、樂毅嗎?
恬淡寡欲以表明志向,自己可比管仲、樂毅,如此志向與恬淡寡欲豈不是自相矛盾?
寧靜而致遠,寧靜者乃清凈寡欲,不幕榮利,為追求遠大的志向,清凈寡欲卻想成為管仲、樂毅一樣的人,這怕也是專門寫給自己看的吧?’
劉備不禁從未有過的腦子清醒,心念電轉間表面卻又是激動期待之色。
而管仲、樂毅是何人?斷腿三個月時間劉備自也去查過。
管仲,卻正是春秋時期法家之人,開始輔佐公子糾,后得到鮑叔牙推薦,擔任國相,并被尊稱為仲父。
身為國相期間,對內大興改革、富國強兵,對外尊王攘夷,九合諸侯,一匡天下,輔佐齊桓公成為春秋五霸之首,亦可稱法家管子。
樂毅,也是為戰國時期燕國上將軍,魏將樂羊后裔,受封昌國君,輔佐燕昭王振興燕國,曾統帥燕國等五國聯軍,攻打齊國,連下七十余城。
所謂:東下齊城七十二,天下無人能繼蹤。二人功跡尚如此,至今誰肯論英雄?
劉備忍不住心念電轉:‘二人者,即是指管仲、樂毅,天下無人可比二人功績,至今誰可跟兩人相比?乃惟諸葛孔明。那石廣元、孟公威之歌,果然是作給自己聽的。’
清凈寡欲,與遠大志向卻是自相矛盾的,因為遠大志向同樣是一種欲,而想要實現遠大志向,靠在家里憋著(清凈寡欲)就能實現了?
靠清凈寡欲就能實現了?
所以淡泊以明志,寧靜而致遠,用兩個字解釋即是虛偽,即是轉本淡泊寧靜給劉備看的,一個自比管仲、樂毅之人,會是清凈寡欲之人?
瞬間劉備便分辨出,這諸葛亮絕對是自己‘同道’中人。
然而不想正忍不住心念電轉,突然又只聽草堂內傳出吟詠之聲道:
“鳳翱翔于千仞兮,非梧不棲;
士伏處于一方兮,非主不依。
樂躬耕于隴畝兮,吾愛吾廬;
聊寄傲于琴書兮,以待天時。”
這一次瞇著眼睛的關羽,豹頭環眼的張飛兩人,自也都瞬間聽懂是何意。
鳳翱翔于千仞兮,非梧不棲:我諸葛亮就是個鳳凰,翱翔于千仞之空,不是你劉皇叔這棵梧桐,我都不棲!
士伏處于一方兮,非主不依:我是一位名士,伏處于這一方兮,不是明主我都不依,你劉皇叔就是明主!
樂躬耕于隴畝兮,吾愛吾廬:我開心以名士身份躬耕于這隆中兮,我愛我的茅廬啊。(躬耕者:上位之人如天子之身下田謂之躬耕,自比身份高貴,卻與奴役農夫一般下田。)
聊寄傲于琴書兮,以待天時:我還有時間傲于琴書之間兮,等待著天時(你劉皇叔來請我之時)。
因為四句歌可說都是一個意思,連續重復了四遍,都是我堪比呂望、張良、管仲、樂毅的諸葛亮在等著劉皇叔你,所以關羽、張飛都瞬間聽懂,這次總算沒有白來。
只見草堂之上,正有一少年擁爐抱膝。
關鍵問題是,茅廬草堂距離柴門又沒有二里遠,僅不過幾丈遠(不到十米)遠距離,之前問先生在家否?那么少年自肯定是聽到的。
而腳步聲少年也不可能聽不到。
但結果即使聽到劉備來了,還裝作沒聽到,又繼續吟詠一歌給劉備聽,我諸葛亮等劉皇叔你多時了。
于是完全歌聲落下緊接,劉備便忍不住無比激動上草堂施禮道:“備久慕先生,無緣拜會。
前因水鏡先生稱薦,敬至仙莊,不遇空回。
今特冒風雪而來,得瞻道貌,實為萬幸,”
對于大賢,自要以大賢之語待之,關乎、張飛自也表示理解,這分明就是個自稱大才的神經病,大哥(哥哥)也不得不學那書上說話。
可不想三人都堅信,這次絕不可能有錯的話音落下,少年卻轉身慌忙答禮道:“將軍莫非劉豫州,欲見家兄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