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顯、李賢皆是圣后骨肉,即使是圣后授意,畢竟是龍子龍孫,將軍覺得會是白死嗎?”
丘神績頓愕,道士一言正中下懷,由不得他不多想。
而道士接下來的一句,卻是更為駭人。
“總是要有人陪葬的....”
聲音不大,卻字字如刀,讓丘神績只覺覺陣陣寒意直貫周身。
誰陪葬!?誰殺的誰陪葬!
“我.....”
反過神來,驚叫出聲,“你是何人!?”
可是,身前哪里還有什么道士,只留一仙風道影讓丘神績怔怔出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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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之后。
山邊野渡旁的車輦之中傳來一聲嬰兒啼哭,總算為這氤氳不明的天地添上了一絲暖色。
當李顯從道士手中接過嬰孩,已經是愴然淚下。顫抖著手,輕撫嬰孩面頰,“吾兒命苦,降在野地里了......”
“為父...之過......”
“為父之過啊......”
見此情景,本是風輕云淡、傲然世外的道士亦有動容,和聲安慰:“雛鳳降世本是喜事,殿下何必徒增傷悲?”
“所謂極必反,終必歸,根本之律也。以無為本,有生于無。”
“殿下此時無安身之所,無盛名之累,亦無嬌奢之欲,乃‘生有’之境,又何來哀嘆呢?”
李顯被道士所言吸引,面上略有光彩。
想來真是萬幸,今日這是遇到高人了。不但精通醫理,且談吐超物,字字珠璣,一下就說到了他心里去。
正如道士所言,他如今廢帝之軀,幽禁京外正是皆無之境,能有新兒降世,孝守左右,還有什么不知足呢?
躬身一禮,“天憐本王得仙長大恩,且受本王一拜。”
“誒~~!”道士一擺手,恢復傲然本色。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目光飄向遠處,正是剛剛被他一句話就說蒙了的丘神績。
此時,丘大將軍正獨自一人站在細雨紛紛的河岸,失神發呆呢。
心道:若要救下李顯、李賢,需再去添點火候為妙。
與李顯一拱手,“雨濕路險,王妃又損耗頗多,殿下還是早些上路,投驛休沐吧。”
說著話,就欲告辭而去。
......
此時此刻,誰也沒注意到,原本由丑漢背著的那個病童不知何時已經轉醒。站在一旁,一臉茫然地聽著道士與李顯的對話,更是一臉茫然地看著李顯懷中的女嬰發呆。
廬陵王李顯?
徒遷房陵?
王妃韋氏?
再加上路上還生了個孩子,這......這......
病童瞪圓了眼珠子“這”了半天,只覺腦中一片空白。
抱著一絲僥幸,把身上遮雨避寒的一件夾襖褪下,試探似的遞到李顯身前。
“天冷......別凍著孩子。”
李顯一怔,這少年剛剛就見過,知道是與道士一起的,倒是沒什么戒心。
茫然四顧,侍女宮人都被丘神績打發過河了,還真沒人能遞上半片裹身之布,只得接下。
“多謝小郎君!”
低頭一嘆,“吾兒命苦,只得善人解襖裹身。要不,你就叫裹兒吧......”
“裹兒?”
“李裹兒!”
少年聞罷,一反常態,雙目上翻,嘎的一聲拍倒在地。
果然是李裹兒!
栽倒之前,嘴里還不忘蹦出一句:
“Fuck!”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