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監帶著那一群仆人走了。肖府只留下肖武一家,還有肖武相熟的那些修士。
肖子成對著全袞道:“去置辦些白布香燭,我肖府,要辦喪事。”肖子成的聲音中有著莫名的悲愴,卻也有著沉著與堅定。
全袞忙擦了擦眼淚道:“老謝,魏公公都采買了一些,應該夠用了。”
“哦……”肖子成應了一聲,而后聲音終顯出些疲憊道:“布靈堂。”
“是。”全袞應道。
肖武看向猿紫等一干修士,低聲傳音讓他們幫忙,而后剛要隨全袞而去,卻聽肖子成道:“武兒,隨為父去書房吧。”
“嗯。”肖武輕聲應下。
肖子成身形微微一頓,而后邁開大步,向著書房走去。
府中的一切都如同往常,可卻也都是剛剛翻新修建而成。肖子成卻目不斜視,向著原本書房的位置行去。
站在這熟悉又陌生的書房中,桌案、書籍似乎都在,卻已經不是肖子成當初看的那些。原本的山松圖也換成了一幅傲雪寒梅圖。
肖子成站在書房中,仰頭靜靜地看著那傲雪寒梅,靜靜地,默默地,不動如山。
肖武也安靜地站在肖子成身后,他覺得這個男人就如同他剛剛來到這里時候所感受到的,不可捉摸,卻帶著魁偉的氣勢。
可此時,那氣勢中卻帶著濃濃的疲憊,帶著某種壓抑的火。是的,這個男人的胸中有烈火!不知何時,他就會讓那團烈火燃燒天下。
沉默許久,“唉……”肖子成的嘆息傳來。
肖武抬頭,看到了緩緩轉身,面容憔悴的一個老人。那老人憔悴的模樣,不是前幾日皇帝那般形銷骨立的枯瘦,而是仿佛抽干了所有的精氣神,熬到了極致卻仍舊強撐著一般。
肖武眼睛一紅,肖子成,老了啊!他看到了如同地球上老父親一般的感覺,可這里的肖子成明明比地球上的老父親年輕二十幾歲,更是養尊處優。
肖子成緩緩坐在書房的桌前,聲音也變得沙啞而干澀:“武兒,是否覺得,為父已經沒了人味?是否覺得,為父是個愚忠的人?是否覺得,為父……冷血無情?”
肖武驚訝地看著肖子成,看著這個幾日來都是堅定地如同磐石的人,他微微搖頭,努力組織著語言。
肖子成卻露出苦澀的一笑:“肖方死了。他跟全袞不一樣,他是我,從小到大的玩伴……”
說著,肖子成的雙目中涌出兩行熱淚。啪嗒!淚珠直接打在了桌案上。
肖武想要上前去扶住這個老人,可卻堪堪止住了。他看到了這老人眼中的倔強,看到了那悲傷之下的堅持。
“肖府,闔府上下,就只活下來我們幾人。他們,都是因我而死……”肖子成雖然眼淚流下,可聲音只是沙啞,卻無一絲顫抖。
肖武輕聲道:“其實,他們更多是因我而死。”
肖子成搖頭,“修士的世界,與凡人何干?就算要要挾你,捉了你母親我二人便是。”
見肖武還要說話,肖子成擺擺手,“聽我說說話吧!”
肖武點點頭,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