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奪舍了道樹的一部分，所以我在，可我寧愿我不在。我的妻子同樣是入虛修士，可是她失去了修為，在第二個千年死去。她不記得我了，她嫁給了其他人。我的兒子是元嬰修士，他也失去了修為，在第二個千年入虛，可他依舊失去了所有記憶，第三個千年以凡人之身終老而死。還有許多人……都死了。其實，活著干什么呢？活著也已經不再是那個人。如果一切的記憶都消失了，那個人樣子沒變，可他的記憶沒有了，一切都沒有了……”
“千年一覺癡人夢，再回頭時轉成空。誰為主人誰是客，不知過往不知名。”屠道低聲吟唱，五人卻都陷入了沉默。
如果忘記了一切，甚至忘記了我是我，那么“我”還是我嗎？
如果一切發生了，可卻沒有人記得，那么那一切真的發生過嗎？
就像這夢中界的歷史，只有千年，真的只有千年。因為一旦道子試煉結束，這一界的一切都將會被清除，雖然這些人還在，但是記憶中的一切都消失，那這一界的存在，真的存在過嗎？
“我奪舍了道樹，我記得。可他們都不記得我，我甚至懷疑我是不是就是道樹？可我告訴自己，不能懷疑我的存在，我的那個千年我活過。我寫下那幾行字，并且用盡全力在每個千年引導有緣之人進入此處。”
“第一個千年，我的力量不足，只能有限的感知到道樹上的一切。”
“第二個千年，有人進來，我卻無法說服他。那時我太弱了，甚至無法幫助他。而那時他已經到了煉虛期。”
“第三個千年，我引入了一位修士，我給他功法，給他講這一切，他不相信。在那個千年里，道子試煉結束，沒有大開殺戒，可依舊是失去所有。”
“第四個千年，我收了三個徒弟。他們相信了我的說法，我讓他們竭盡全力獵殺界外修士。可是他們殺了所有界外修士，除了其中一個隱藏起來的。可他卻成為了道子，這一界依舊消失了。”
“第五個千年，我已經可以通過道樹傳遞一些神識。在這一界的人們都還懵懂的時候，我傳授他們功法，我給他們機緣，他們抗爭，他們拼盡了一切，可最后……這一界的修士和凡人幾乎被屠戮殆盡，那一次的界外修士，太強大了。哦，從這個千年開始，這一界名叫夢中界。你們覺得這名字怎么樣？就像生活在別人的夢中，當別人醒了，我們就消失，一切都消失。”
“第六個千年，他們建立了夢閣，進入此處的有九位修士。我收了他們做弟子，他們中有一位天才叫做莫焚天。”說著，屠道看向肖武。
肖武微微一怔，“我是……”
屠道擺擺手，“那又如何呢？那是上一個千年的事情，你不會記得，也就沒有發生過。這就是上一個千年。我還記得那個人，他叫張元卿！”屠道的眼中露出恨意，還有無奈，“他說服了我的弟子，他以強大的修為和能力阻止了一切紛爭！他在夢中界布道，他承諾會救出這一界的所有人！于是，他們信了！所有人都信了！”
肖武一驚，張元卿？！道衍？！那位進入道子試煉后，將所有人安全帶出的存在！就連他，也沒成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