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恕見這漁人行狀特異,也走過來觀看,那漁人轉頭瞧了兩人一眼,笑道:“此處向東數里,就是王摩詰當年隱居之所輞川別墅,二位何不前往一游?那等高人隱士,豈可不去憑吊思念?”
陳恕很喜歡李白,聽這人將王維捧得上了天,不禁笑道:“王維那人,詩雖然寫得好,大節有虧,算得上什么高人?”
那漁人大怒,將魚竿一收,霍地立起身來,怒視著陳恕,喝道:“你說什么?”
陳恕心想這是遇上王維的腦殘粉了,你粉王維不要緊,黑李白干什么呢?他前世混論壇也是個好跟人打嘴仗的,此時大感有趣,笑吟吟地道:“先生你不要惱怒,王維曾仕于偽軍,這也是事實,你想抹也是抹不掉的。”
蕭中慧瞪著那人,心想你這么兇干嘛,又看了看陳恕,卻是面帶微笑,風度翩然,蕭姑娘心中不禁頗有些自豪之感。
那漁人哼了一聲,猛地揭下頭上竹笠,露出面容來,陳恕兩人都不禁有些驚訝。本以為這種打扮的人都是老頭兒,沒想到此人竟然面容清秀,看上去不過二十歲左右。只見他怒視著陳恕,說道:“那是為情勢所迫,不得不屈而從之,豈能說是大節有虧?”
陳恕攤了攤手,說道:“話雖如此,相比起顏氏兄弟的舍身取義,這差距可就極大了。”
那漁人怒道:“人家一生高潔隱逸,不過是一時之差錯,又有什么打緊?你一個毛頭小子,也敢妄論高人!”
陳恕冷笑道:“一朝身事賊,終生背污名,我又怎么不能談論他了?”
那漁人面色驀地一陣慘白,喃喃道:“一朝身事賊,終身背污名?”喃喃念了兩遍,忽然眼中閃過一道寒光,喝道:“臭小子找死!”一揮掌,身形展動,就向陳恕撲過來。
陳恕從前跟人罵架,只要罵贏那是隨便怎么得瑟都無所謂的。卻是忘了自己身在武俠世界,嘴巴罵贏了人,還得要小心別人動手。只見那漁人身形矯健,氣勢洶洶,人還離他老遠,一股氣勢卻已洶洶而至。
兩人都沒想到這漁人竟然是個武功高手,無不大驚,蕭中慧不及細想,竟然和身撲過來,想要替陳恕擋這一招。
正在此時,忽聽一人厲喝道:“西華住手!”
那漁人面色大變,硬生生地停了下來,身形落下,雙腿陷入溪邊污泥之中。他握緊了雙拳,雙肩顫動,似乎心情激動之極。陳恕見他這樣,知道內中肯定有隱情,倒是有些過意不去,忙笑道:“先生,咱們隨口說笑,你又何必當真呢?你是有什么難言之隱么?”
那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回過頭看了看,忽地縱身,身形如閃電般掠開。
陳恕不禁愕然,忽覺懷中溫軟幽香,低頭一看時,蕭中慧正躺在自己懷中瞠目結舌地看著自己。原來剛才她撲過來想要幫忙擋招,結果那人臨時收手,她這一下收勢不住,直跌過來,陳恕順手一把抱住,結果就成了這樣。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地對望了一陣,陳恕想起剛才那人氣勢那么兇狠,她卻毫不遲疑地撲過來,不禁心中溫暖,笑道:“師父,要弟子抱你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