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噗通一聲就往地上一跪,密合色紗挑線縷金拖泥裙子抖得不成個樣子,康飛忍不住就笑,“哎呦!這還沒過年呢!你怎么就跪下啦!我可沒你這么大的晚輩……”
這本是玩笑話,可婦人格外嚇得狠了,臉色都白了,“小老爺饒命,小老爺饒命……”把腦袋連連在門口青石板上磕著,旁邊劉顯未免就嘆氣。
康飛繳獲大福船的時候,劉顯可就在唐荊川身邊,當時康飛在空中那一躍,背后一輪明月,手執倭刀的少年說是神鬼之姿也不夸張。
人跟人的差距為什么就那么大。
康飛要是知道劉顯的心理活動,肯定得吐槽,廢話,我有掛。
看婦人連連磕頭的樣子,康飛也覺得開玩笑沒意思,當下把手往身后一背,“起來吧!我要你的命干嘛!你又不是倭寇,我砍了你的腦袋還能鑄個京觀嚇唬嚇唬人……我來問你,這房子是你的?”
婦人爬起來,身子還抖得厲害,“回小老爺的話,這房子是奴的。”
“哎呦!你還蠻有錢的嘛!”康飛有些詫異,這房子看起來庭院深深的樣子,起碼兩三進,院子里頭還有假山,有花圃,有桃樹,著實不丑,“你不是哪個大官人或者總商的小馬馬吧?”
康菲這個思路很正常,一個婦人,妖妖嬈嬈的身段,穿白銀條紗衫兒,密合色紗挑線縷金拖泥裙子,臉蛋也很不壞,大大的雙眼皮褶子,眼下還有臥蠶,微微挑著的鼻梁,再加上尖下巴……雖然年紀好像略大了,卻也不過三十歲不到,即便是大明朝這種士大夫們審美變態的時代,那也能稱得上徐娘半老的,要是五百年后,婦人說不準拋個媚眼說一句【人家還是小女生呢】
婦人聽他這么一說,臉上倒是微微紅了一紅,“奴以前倒是跟過萬雪齋……”
康飛頓時哦了一聲,這是大明朝的兩個馬爸爸之一,金主中的金主,土豪中的土豪。
“……后來萬雪齋嫌奴身子不新鮮了,就把這房子把與了奴,奴閑著沒事干,就買些七八歲的姑娘在家,教她們琴棋書畫,吹拉彈唱……”婦人繼續說道。
哦!這是二奶再次下海,做媽咪了。
“……后來,奴又跟了鹽運總兵陳大人……”婦人說了這么些話,緊張的情緒也放松了下來,捏著牛角梳子的手慢慢舒張開來,蘭花指也翹了起來,“只是,奴運道不好,鹽運總兵陳大人卸任去了,撇了奴一個,沒奈何,只能再買些姑娘……”
康飛皺了皺眉頭,覺得婦人說的這話有些耳熟,伸手抓了抓頭,突然就靈光一閃,鹽運總兵?
他抬頭看著婦人,忍不住就問:“你,不會叫蘭頻頻吧?”
婦人臉上微微一熱,斂衽萬福,“奴奴蘭頻頻,見過戴小相公。”
康飛看她這個做派,頓時渾身汗毛一豎,整個脊椎都緊張得崩了起來。